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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116)+番外

倪蔷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房间里烟味浓重。奇怪,这呛人的味道竟让她好受了许多。

她靠在墙壁上,拿出兜里的手机,给杜若回拨了电话。

手上的血迹擦了大半,还留一些残余,仍是骇人。

电话接通,杜若第一时间接道:“倪蔷,你在哪!你有没有事!”

谢天谢地,母亲第一句问得是她而不是她那个智商欠费的大姨,于是倪蔷攒足了力气,轻轻说:“我在医院。”

房间不大,空荡荡的却全是她的声音。

杜若急道:“你受伤了么?你有没有事!”

倪蔷道:“我没事,是绛仍然。”

“他?!”杜若大惊,大概是真的太惊讶,她一时没说出来话,过了会儿她才颤颤说,“倪蔷,我不该让你去,我不该让你去……”

倪蔷发现她攒足的力气已经在这三两句话中用的差不多了,她无力道:“妈,听我说,这件事情,你们谁也不要管,你和爸,你们有谁敢去警察局找人保释他们的,就真的别怪我了。”

杜若被她阴寒的声音吓到了。

倪蔷没等她回答,继而说:“别担心我,等我回去再说。”

等她重回病房外时,翁诗诗已经平静下来,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神态端庄,脸上透着担忧。

邓福星在附近打电话,声音不断传来,骂骂咧咧,好脾气全无:“管他是谁,抓了再说!……谁?他妈的给我调监控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下的手!……行了别说了!等我过去!”

挂了电话,他走过来,看了看倪蔷,又看了看翁诗诗,然后说:“婶,我得去趟警察局,这边,你们就先看着……”

翁诗诗涵养级好,不紧不慢说:“没事,你快去,我守着!”

邓福星“唉”了一身,拔腿就跑。

他一走,走廊上就好像只剩下了空气的存在。

隔了会儿,翁诗诗才说:“你就是倪蔷吧?”

倪蔷点点头。

她不知道翁诗诗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只知道她是酒店的经理,还是知道她是祸端发起人的侄女,抑或是,已经对她和绛仍然之间的关系已了如指掌……

翁诗诗说:“别站着,坐吧。”

倪蔷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不用了,我站着舒服些。”

其实一点都不舒服。她的小腿紧绷了几个小时,此刻已经坚硬得像石头,脚底麻得几乎没有知觉。说这逞强的话,只源于她的羞耻心。

翁诗诗并没有再多谦让,她叹了口气说:“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好说……”

恍惚,倪蔷觉得翁诗诗这话是在安慰她。

猛然间,她的鼻头酸涩,下一秒就能让她热泪盈眶。

她忍了忍,没让自己在翁诗诗面前失态,只是哑着声音跟着附和:“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晚上,绛仍然醒来一次,用了药,意识不清。

把呼吸机和电子测试仪撤了,他躺在床上,被人从监护室推到已经安排好的病房中。

套件病房,内置高档。

他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人,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问题不大,好好让他睡一觉,剩下的就是养伤了。”医生轻描淡写说。

翁诗诗松了口气,要道别。再不回去,家里人要起疑了。

这事肯定得告知绛家人,但不能以一种激烈的方式告知……

邓福星从警察局回来时,带了许多吃的,和倪蔷在外面的房间里吃饭。

倪蔷一整天米水未进,血糖很低,这会儿眼前一阵发黑,但没有一点胃口。

邓福星恐她担心,先安慰了她,后来又夸夸其谈道:“要说这次也是有惊无险,谁能想到那帮人里面有个丧心病狂的,打上瘾了,竟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冲上来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不长,但后面人一推,’撕拉——’横切了口!你说要命不要命!”

倪蔷胃中一抽,捣着米饭盒子的手顿在那里。

邓福星看她脸色难看,默默噤声,心想:躺那儿的那位爷,我可是第二次帮你了,快他妈给我起来说谢谢!

☆、第八十三章 关系

夜深,邓福星在外面的沙发上歪下来,倪蔷在病床前,坐在椅子上,听着床上的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平缓而细腻,像一只恬静的猫。

用猫来形容男人有些不妥,但这个时候,倪蔷能想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动物。

瞧,跟他多像。

温顺时与你耳鬓厮磨,霸道时便伸出藏在指缝中的利爪让你无处遁逃。令人又爱又恨,又痴又怨。

她就这样坐着,没多久,伏在床沿,困意袭来。

她很累,不愿动,一点都不想动……

清晨邓福星是被自己吓醒的,猛地坐起来,眼前事物陌生,他想了想才适应过来,揉揉额头,走进屋里去。

女人伏在床边,背脊消瘦,两片蝴蝶骨支起,短发拨到脸前,在清晨的清冷光线中,只能看到她的红唇微张,气息平缓。

邓福星往病床上看时,突然一顿,脸上显出一摸欣喜。

绛仍然躺在那里,半睁着眼睛对他皱了皱眉。

邓福星忙轻手轻脚的手过去,指着倪蔷,用嘴形说:“陪了你一晚。”

绛仍然闭了闭眼睛。

邓福星忍不住笑,走过去,低声说:“你再睡会儿吧,瞧见没,女人都是水做的,看你为她豁出命,能不感动?你再睡会儿,能装就装,别着急醒,让她再担心会儿……”

绛仍然唇角动了动,邓福星摆手:“明白明白,我去买早餐!”

他走后没多久,阳光洒进窗内,倪蔷辗转醒来,四肢僵硬,吱吱作响。

她艰难的坐起来,伸了伸胳膊,看过去,绛仍然紧闭双眼。

早上值班的护士进来换药,问:“醒了没?”

倪蔷摇头:“没。”

护士把东西放下来,“那等他醒了你叫我,今天要是精神好点就侧卧睡,老压着伤口不好恢复。”

倪蔷点点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自己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堪。

出来后,她到绛仍然床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来,喝一口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同时又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滑下去,沉在身体里,升腾起的悲伤像被胃温暖了的冰水,被溶解,被吸收……

她抽了抽鼻子,叹了口说:“我走了。”

房间里空荡荡,她的说话声响起来很突兀,并且,没有回复,孤单得很。

但她看到床上的人睫毛微颤。

她收回目光,垂下头来,分外难过。

“你醒了就好……”

走出门,靠在墙上,倪蔷默默地抽了几口气。

邓福星这个时候回来,手里提着一些早餐和洗漱用品,看到她,很惊讶:“怎么出来了?”

倪蔷如惊弓之鸟,退却一步,压着声音说:“他醒了……”

“醒了呀!”邓福星佯装惊喜,“那太好了,我正好买来早餐,一起吃吧!”

“我回家吃就好了。”倪蔷说完,拔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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