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
颜伯舟脸上的汗干了不少，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却还没撒手。
“办好了？”
“办好了。”她低声说，带着说不出的放松。
离婚证就躺在秦风包里，这一切，终于有了个结果。
他们在球场附近坐下来，看着斜照的光芒在地上留下痕迹。
颜伯舟放了瓶水在附近，已经晒的有些热。
他喝了一口，扔给秦风，秦风摸着瓶口没动，她喃喃着：“难怪杜培没那么坚持要忙忙……”
有另外一个喜欢的女人为他生孩子，他又怎么会有难以取舍。
颜伯舟瞧她这样，说不出的心痛，这件事他本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可他也做不到隐瞒。
她有权利知道——她必须知道。
“还有一点……”
颜伯舟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秦风另一件事，但见她面容沉静，已是坦然。他沉声说：“杜培公司资金状况不算好，他想接一个大项目，正打算以个人名义外借一笔债务，如果是在离婚之前事情办下来，这笔债，就算你跟他离婚了，也要你和他共同来承担，所以我用石花珠宝引诱他，让你尽快跟他有个了解。”
秦风听过，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惊觉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她只觉后背发凉。
“所以……他一直拖着没和我去领离婚证的原因也是这个？”
颜伯舟不得不点头，牵着她的手更用力一些。
据颜伯舟所知，石花集团周年庆竞标失利之后，杜培将所有精力都用来打通石花珠宝的内部关系上，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出了不小的成果，因此才会如此担心到手的鸭子会飞走。
只要尤尼退出，石花珠宝的项目十有八。九会被他夺筹。
挽救公司财务状况的办法，是借债拖秦风下水，还是靠石花珠宝翻身，杜培应该一直在考，但他还算聪明，知道必然是后者获益更大，才肯放手秦风。
向家人隐瞒第三者的存在，恐怕也在于此。
秦风缓缓平静下来，许是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再多的意外也激不起她心底的波澜了。
她低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没让她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颜伯舟道：“财产方面，虽然你们已有协议，但我会为你从其他地方争取。”
秦风道：“既然他无情，我也不必心软了……”
她端坐着，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尽是冷漠和决心，颜伯舟身体里莫名也涌入一股热血，他在她身边问：“你打算怎么做？”
秦风还没想好：“总有机会的，现在不着急。”她转头看着他，道，“我想跟你说，刚才回来，我先回了家。”
颜伯舟一顿，道：“秦叔怎么说？”
秦风苦笑：“还能怎么说，我们家的家庭观念在那里放着，他能允许吗？”
可如今木已成舟，秦怀书就是再不同意，也阻拦不了了。
他们只是没想到秦风会这么决绝，他们总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秦风道：“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情了，比小时候染头发逃学还要大胆，可我不后悔，反而觉得这才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
她忽然想到了吴岳……人有时候，确实该为了自己放弃一些东西。
比如妥协的亲情，和被绑架的责任……
她曾愿意牺牲，可能不能换回别人肯为她牺牲呢？不会。
所以她也不需顾念别人，哪怕那是她的父母。
秦风轻轻靠在颜伯舟的肩膀上，低低说：“我现在彻底没家了……”
颜伯舟道：“你有我。”
她却摇头：“不，这一次我谁也不想靠。”
靠父母，他们总想让你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靠伴侣，他会把你的耐性和青春消磨干净，和一个不爱你的人结婚，婚姻生活就像煮水，从平静到沸腾，再往后，添油加醋，熬干了，剩下的就是一层厚厚的发酸发臭的黑底……靠朋友，却不知道哪些人是真，哪些人是假……
她说：“谢谢你颜伯舟，但是往后，我只靠自己。”
也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第38章 。童话
这一天，在秦家父母没能认同她的做法之前，秦风彻底与父母站在对立面。
过去是不敢回家，从今日起，是不能回。
颜伯舟送她回了陈乔尔那里，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秦风一个人回去见杜芒比较好……毕竟，对杜芒来说，颜伯舟还是个外人。
两人分别后，颜伯舟看着秦风上楼，他没立刻走，站在楼下抽了一支烟。
助理发短信说杜培打电话到他的工作号码上，问起颜伯舟是否忘了他们之间约定好的事情。
颜伯舟讽刺一笑，发了个消息在工作群中——
【石花珠宝活动取消竞标。】
锁下屏幕，他将烟蒂按在垃圾桶上，中指轻轻一弹，烟头进入垃圾桶中。
有时候他也无比感谢自己出生在一个好家庭，有一个好父亲，能让他从小到大遇到看不惯的人可以……狠狠揍一顿！
当然，如今长大了，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他却也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报复所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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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乔尔一整天都没出门，一直陪着杜芒。
一是怕她一个人在家会出事，二是怕杜家人上门偷人。
秦风晚归，见她脸色苍白，面无表情，陈乔尔就觉得事情恐怕并不乐观……
“有饭吗？”秦风进门没有先找杜芒，而是问陈乔尔还有没有晚饭。
陈乔尔忙说：“有，有！”
中午晚上她都做饭了，哄着杜芒吃了些，陈乔尔也因为担心秦风胃口不佳，晚饭吃的不多，还剩了一大锅蔬菜粥和一些馒头炒菜。
馒头和菜是凉的，秦风没热就咬着馒头吃了起来。
她打了一天仗，饿了一整天，这个时候终于吃上一口饭。
好在粥还有温度，顺着下去一些，胃里舒服不少。
陈乔尔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她犹豫着，问秦风：“小风，怎么样了？”
秦风端着碗喝了一口粥，咽下去，才看向陈乔尔，沉静道：“我离婚了。”
陈乔尔愣愣地想，不是早离了嘛？
秦风说：“今天去领了离婚证。”
陈乔尔才算反应过来，虽觉得这么做没错！可是……秦杜两家的父母会同意？
秦风摇头：“他们当然不同意了……上午送杜培母亲去医院后，我跟我妈回了趟家，我爸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可是他们都劝我和杜培和好……”
陈乔尔听到这里就坐直了身子，刚要出口，却也想到了秦家父母的风格……她和秦风从小一起长大的，对秦家父母也是了解的很，他们能说出那样的话，不意外……
想到这里，陈乔尔就知道了秦风今天必然吃了不少苦。
她又给秦风递了个馒头，“那你怎么还去领了离婚证？”
秦风平静道：“他们以为我和杜培之间还有转机，我妈就让我去找杜培，可是我已经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