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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日志(6)

“你回来了啊,我去做饭。”

我游魂一般丢下这一句,默默地走向厨房。

进了厨房我才想起来,我可不就是个游魂,这种居家煮夫的自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或者我的执念就是照顾洒水壶先生,所以自己的存在被戳破之后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

不管怎样,此刻我已经在厨房里了,再退出去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我生疏但相当自然地打开了冰箱,去搜寻里面有什么可加工的食材。

洒水壶先生冰箱里的储藏相当丰富,我不费什么劲就决定了今天的菜色,然后像开冰箱那样生疏但相当自然地做了两菜一汤,且闷了小半锅的米饭。

菜是生炒绿花菜和三菇鱼片,汤是丝瓜蛋汤,都是极清淡的口味。

因此端出去的时候我有点犹豫——我并不清楚洒水壶先生的喜好,菜色这样单调万一他不喜欢的话岂不是都不喜欢,从而无处下箸?

大约我的踌躇太过明显,洒水壶先生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菜,同时淡淡的丢下了一句:“放在我冰箱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我喜欢吃的。”

把菜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会在我厨房出现的调料自然也都是我喜欢的。”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回去将汤端出来,又帮他盛好饭。

他在桌边坐了要有一分钟后才举起筷子,然后他吃得很慢,极其地优雅仔细,似乎每一口都是艺术一样。

看了一会儿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样不礼貌,之前不知道他能看到我就算了,现在都已经知道他能看到我了,再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吃饭,好像实在说不过去。

我尴尬地挪过了视线,洒水壶先生却突然开口了:“你的厨艺不错,以前也常常给人做饭吗?”

我觉得不是,摸到厨具的时候我分明感到了一种生疏,似乎以前从来也没碰过,不过是看人用过才知道应该那样用,这次极可能是我第一次操纵它们。

不过难说,也许我只是太久没碰所以陌生了罢了。

重点是他说我的厨艺不错,也就是说我做的菜至少不难吃,如果这是我第一次做的话,难道我是个厨艺天才?

当然,这并非不可能。

因此思忖半天我也没个决断,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想不起来。”

说完这句我又趁机对自己现在的状况做了个交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似乎一有意识就出现在了阳台上,然后被你路过。”

这句话我说得其实有些心虚,因为其中带了点试探的成分,试探他是不是那天在阳台上路过我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我了。

并不是刻意,但下意识地就这样说了,也许我骨子里带着这种农民式的狡猾。

洒水壶先生估计是察觉到了我的这种狡猾,抿了抿嘴,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

一直到吃完,他才慢条斯理地又说了一遍:“你的厨艺不错。”

于是我乐颠颠地跑去洗碗。

洗完碗之后我们一起看电视,到了十点洒水壶先生去洗澡。

我照旧一看到他一身水气地躺到了那张大床上就犯困,可是我今天却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要到沙发上去睡。

跟之前吃饭时的原因一样,我都已经知道他能看到我了,哪能再那么理所当然地去跟他同床共枕。

但相对高床软枕,沙发怎么也不能算美好的选择。

最后洒水壶先生的一句话将我从这痛苦的纠结中解救了出来:“你怎么还不过来睡。”

我高兴地回答说:“因为我日志还没有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亡灵纪元1月5日晴

虽然洒水壶先生戳破了我们之间的那层泡沫,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得紧张,反而有了某种程度的改善,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对于一个鬼来说,大约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追求了,因此这一夜我睡得很香,以至于今天早上洒水壶先生照旧比我起得早。

所幸我也不算太晚,至少我起来的时候洒水壶先生还没有开始着手穿衣服打领带。

我飙进厨房,飞速地扫了一下食材,决定做最快能得的西式早餐。

煎蛋、三明治和牛奶。

洒水壶先生梳洗完了之后就站在厨房门口看我做,一句话也不说。

我以为他着急,就对他说:“很快就好。”

洒水壶先生看着我慢慢地说:“其实我自己也能做,你不用特地为我早起。”

这是心疼呢,还是拒绝?

我默默思考着这两种可能性,突然感觉身上一颤,才发现洒水壶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贴着我的后背,一手穿过我的手握住了锅饼,一手穿过我的手,抓住了锅铲。

“蛋要糊了。”

洒水壶先生淡淡地说。

“哦,对不起。”

我连忙道歉,眼神落在他跟我重叠的颤抖的手上,又有点出神。

随即我就警醒了过来,现在我已经不是一个孤独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鬼魂了,总这样随时随地的走神,相当不好!

后来早餐在我们俩的合作下很快就得。

厨房不大,原本不能容纳两个人在里面忙碌,不过正好我对洒水壶先生来说算不上障碍,因此竟不觉得拥挤。

吃完早饭之后我送洒水壶先生出门,正琢磨着再干点别的什么,小平头从门里挤了出来,热情洋溢地对我说:“前辈,我带你去认识我们这栋楼里的其它鬼好不好?”

难道是我昨天的表现让他觉得我其实和蔼可亲,因此将我推荐给了其它鬼?

我好奇地看向小平头。

不然为什么昨天、前天他都没有这个意思?

没想到扑了个空,小平头带我到他们常常聚集的地下室,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他们又后悔了?”

小平头不好意思地对着我挠头。

“那就算了。”

我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不大想来的。

基本上目前的现状让我很满足,有洒水壶先生做为主心骨,有小平头插科打诨,这就足够,我无意节外生枝。

只是小平头总是好意,我不能不来。现在没有碰到他们,恰好正中我的下怀。

我想走,可是还没来得及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时期军装的小破孩从地底下冒了出来,语声尖锐地说:“这种没品的事我们怎么可能做,我们不过去迎接一下师长!”

说着一个阿婆,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充满了艺术家落拓风范的中年人一个接一个的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我起先还比较惊奇,后来想到穿墙术就释然了。

既然鬼能够穿墙,那么大约在地底下走一会也不要紧。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地底下走呢,这大概就因为那位师长的缘故了,大抵他也是怕太阳的,因此这大白天不得不采取地底行路的方式。

这时候我对于自己无法穿墙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应该不是我修为太深导致实体化严重的原因,就是我不会,是我根本不知道穿墙的诀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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