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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妆词(25)

“你喝不喝啊,我好不容易熬好的,要是凉了,可没法喝了啊……”啪,药碗一摔,一身藕粉色纱衣的女子正叉着腰,怒视石老板,仿佛他是个累赘。

“喝……喝……我喝还不行嘛,祖宗!”石老板忍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药碗仰头灌了进去,苦意顿时扩散在口舌之间,还伴着一丝恶心。

“少给我废话,要不是綪染那丫头要我来救你,我才不来呢,让你吃死尸吃到死好了,省得浪费我的时间,还不配合治疗……”藕粉色纱衣的女子收起药碗,絮絮叨叨的说着,看来是被石老板气的不清。

“冤枉啊……奴家天天被姑娘的苦药熬着,哪里敢不从啊……”石老板忍着苦味,眨眨眼睛,抹了两把帕子,看似在哭,可那双眼眸,早就弯了,甚至透着戏谑。

“少来了……你这招都用烂了,你那病大概还需要半年,半年内我不会放弃你的……这是我对綪染的承诺。”女子说罢,拿起碗回头就走,似再也不想看这男人一眼。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石老板盯着她的后背,收起帕子,用一种玩笑的口气说道,却暗含几分认真。

“什么?”女子停住脚,头微微偏过,却看不到石老板的脸。

“你到底是百香,还是含草?世人都道,双生百草,姐姐百香善于医术,妹妹含草善于毒术,你来了那么些日子,却没见到另外一位,莫非……你是百香?还有百草之名几乎让人神化,哪怕断气的人儿都能给催活了,想必两位姑娘也不会轻易出手救人,何况我这毛病还有些棘手,不知那綪染如何说动二位的,可否告知?”石老板从身旁盒子里取出蜜饯放入口中,随后笑着问道,心里却是暗恼,自己的情报网竟是查不出其中缘由,只知綪染逃难遇上二人。

“老板是做消息生意的,自然知晓甚多,何必问我,我姐妹二人之事也不劳老板记挂,不过,我顺便再奉劝一句,百密终有一疏,你做这种生意的,还是小心点好……”女子说完,开门而出,只留石老板咬着下唇,狠狠的瞪着双眼。

第二十六章

叶家,这个在灼烟国举足轻重的家族,灼烟国第一代女皇的原配夫君就是出自叶家,从太祖女皇圈地为王,招兵买马,到后来的吞并小国,杀死叛臣,几乎在历史上都有叶家的参与,太祖女皇与叶家公子一见钟情,即便之后后宫三千,也不曾遗忘糟糠,反而更加疼惜,竟让其生下4个女儿,三个儿子,甚至连皇位也传给了叶氏所生之女,叶家的血统也自然混入皇室的血统之内,当时荣宠可想而知。

可惜在那朝之后,女皇们慢慢不和叶家联姻,甚至还因为叶家在朝中势力过大而逐渐消弱,虽然不至于抄家灭门,可也让其元气大伤,于是,就在某代家主的突然反省之下,叶家转政为商,默默退出政坛,悄悄的将其实力融入经济之中,甚至因为后几代的努力,竟让叶家从原本的朝中元老变成灼烟第一富商,当然,这其中也说明那几代家主眼光独到,每每对皇朝上的皇女押注,都能奏效,以至于到了今朝,叶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从政权到经商,从经商到武林,无一不了解,无一不涉猎,等到女皇再想干预,已然迟了,为了安抚,只得用后宫主位示好,迎娶叶氏子孙,至此,叶家便将太祖那辈的烟后之位以及无尚荣宠重新囊括在内。

只是,唯一让叶家神伤的是,这代烟后竟无一女,那用何来夺取下届女皇之位,如何在日后女皇驾崩后保全叶家?虽然烟后收养已故侍君的女儿,却不是亲生,将来也怕有变,再说如今后宫之内,又有其他两股势力,右相那里自然也蠢蠢欲动,毕竟她的儿子还未生子,叶家衡量之后,自然采纳烟后的建议,既然烟后不能再为女皇再次添女,那便送位合女皇口味的女子作陪,反正叶家在后操纵,未来也可用这方便,打破一家不可送两人入宫的规矩,她们叶家依旧有希望,就算不成,也可让那女皇□蒙眼,指那四皇女为储,大不了,烟后垂帘听政便是,于是,打着这如意算盘的叶家,就将已然化身成叶丝惋的綪染推上了历史的舞台……

此刻,叶府前院人满为患,甚至连平日清扫茅房的都前去凑那热闹,原本偏远的小院更显孤寂,只是院中有一女子,似乎并不在意,而是采取一些红蓝,漂洗干净,放入石钵,用杵槌细细捣着,那红蓝的粉香悠悠荡荡,甚至盖过了园中的栀子香。

远处环佩叮当,一个蓝装小童,踩着厚底锦纹靴,蹦跳着从看不到尽头的鹅卵石子路口往院中跑来,一路跑,还一路嚷着,手也不曾闲着,那些路边的花儿草儿们,可是遭了殃,不是断了头,就是折了腰,却换不来童儿的半分怜惜,最后只落得个随处丢弃的下场。

“姐姐……姐姐……惋姐姐,你在做什么呢?前院可热闹了,你怎么不去看看?”小童扔掉石凳上落下的栀子,费力的爬坐在上面,而后饶有兴致的瞧着女子,开口问道。

“人多嘴杂,绵儿知道姐姐好静,怎会去凑那热闹,再说那尊贵的女皇陛下前来,必有正事,我们去多了人,也怕遭人厌烦,不如留在这里,等着传唤好了。”女子撇掉一点黄汁,继续捣着,眼看那剩下的红蓝慢慢变成红色的染料。

“唔……也对……”小童晃着脑袋想了又想,也觉几分道理,便托着下巴,晃悠着短腿,笑着说道。

“绵儿才是奇怪……绵儿是祖奶奶的嫡亲宝贝儿,怎么会跑到我这里玩耍,你爹亲竟会允了?”女子手上不停,却抬头看他,满眼的宠溺。

“绵儿长大了,才不要爹爹老管着呢,再说,爹爹不是正房,现在在后堂呢,我是娘亲带着出来的,不过中途娘亲要应付那些穿朝服的,我觉着无聊,就溜出来了,没想到姐姐也在这里偷懒。”绵儿软软的嘴唇不满的嘟了起来,小鼻子哼了几声,控诉姐姐的不是。

“呵呵,我这不叫偷懒,叫偷闲……”女子最后一次把那黄汁淘去,而后用中指指腹沾了沾剩下的红汁,细细抹在手背上。

“姐姐就是太闲了……我那些表亲的,堂亲的姐姐们可都跑的飞快,都想在朝中谋职,姐姐不想吗?”绵儿揪住一根红蓝,一副老人精的模样,逗得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了……我还是准备准备吧,不然等会子人来这儿找我要人,我岂不失礼?梅儿……把这拿晒了,记得要膏状的。”女子放开石钵,抖了抖裙上的花瓣,又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净手,准备回屋换衣。

“惋姐姐就算不换衣衫也是美人……”绵儿狗腿的仰脸笑道,却不知这样的姿势正好暴露出自己那没有门牙的牙洞。

“呵呵……绵儿可真会哄人,那你说是我美呢,还是绵儿的爹爹美?”女子也开起玩笑来。

“这哪能比的?我爹爹是男子,姐姐是女子,女子是美人也说英武,我爹爹若是水,那姐姐便是火,难比上下。”绵儿并未被难倒,反倒煞有介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