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论捕获家养小傲娇的正确姿势(173)

茶博士身穿宽松袍衫,为他们端上几份小点心,一人一杯茶,慢悠悠地踱开。

选择在角落落座的王鑫山并没有摘下墨镜,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啜饮一口,吐出一口气。

收回打量其余桌悠闲客人的视线,黎幽犹豫了一下,主动问起:“王先生,您有话不妨直说。”

“……判决已经下来了。”王鑫山语气平静。

没料到他会用这个话题来开头,黎幽琢磨不透他真实想法,只能往下接着说:“我隐约听律师提过就在最近……没想到那么快。尊夫人她……”

王鑫山勾起嘴角笑了,摆摆手打断她:“那个狠心的女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离婚了,将来桥归桥,路归路。”

此话一出,轩辕圻与黎幽双双愣住。

“喂,她好歹做了你几十年妻子,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提到她?”轩辕圻拧着眉不赞同地反驳道。

“呵呵,”怜悯地瞥一眼年轻的大男孩,王鑫山不为所动,“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个女人不仁不义在先,想把我撞死……难道我还能容忍一个杀人凶手当自己枕边人不成!这不过是大义灭亲,一切都是依照法律进行的程序,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黎幽不由得想起了王新捷曾对她吐露过的心声,还有他母亲之所以会偷偷开车跟踪王鑫山,伺机撞他……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为眼前这位看似正直实则风流花心的男人,他种种背弃家庭行为酿下的苦果?

努力克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黎幽身体往后靠了靠,拉回话题:“我想您找我过来喝茶,要讨论的恐怕不是那场车祸或者您前妻。”

王鑫山墨镜后的眼睛盯着黎幽看,那目光有些怪异,似乎过分专注。

半晌,他再次喝了一口茶,状似无意地打听:“黎小姐,之前没有细问,你今年多大岁数?几月生的?”

一时没明白对方问这个有什么意图,黎幽老实回答:“我今年二十四,九月底生日。”

“啊……二十四……真是年轻有为。”王鑫山似乎有些语无伦次,整个人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接下来他东拉西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偶尔旁敲侧击打探黎幽的事情。

问多了,黎幽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

轩辕圻早已忍不住,他几大口喝光了杯中凉茶,咣地把杯子放在桌上。

大男孩直截了当,目光对准王鑫山:“阿伯,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给个重点。我们时间有限,还有其他地方要去,没工夫坐在这里陪你老头子闲磕牙!”

“……”用力呼吸几次忍住气,王鑫山终究不是没城府的年轻人,他很快恢复平静,转向黎幽慢悠悠地开口:“黎小姐,我知道……先前误会了你跟小捷之间关系,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太心急,请你理解。之后发生了那些事情,加上我跟她母亲离婚,判决下来后……小捷就不肯见我,我工作忙,国内国外到处飞,抽不出时间修复父子感情。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替我劝劝他……让他回家,这个请求能接受吗?”

踌躇了好一阵子,黎幽从那张保养良好的面孔上发现了一些不易觉察的细致纹路,还有他逐渐透出失望的微表情,鬓角在灯光下隐约有银光藏在乌发之下。

……斩不断的血脉亲情大抵就是如此吧……

在心里偷偷叹气,黎幽抬起头:“如果能见到王新捷的话,我会试着与他谈一谈。但是王先生,我无法保证谈话的结果,毕竟交浅言深,恐怕最后还是会令你失望。”

王鑫山面庞骤然亮了:“不不不……没关系,我相信黎小姐的话语有足够力量,才会特意拜托你。”

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露出抱歉的微笑。

“先前跟经纪公司代表约好了,我们打算与一位导演谈谈合作事宜。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二位请随意。”

起身结账,男人匆匆离开。

“小幽姐。”

“唔?”

“你说那个老头子到底有什么企图,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什么老头子……他年纪跟你父亲应该差不多吧,小圻,以后你对其他人态度还是应当更好些,光听你的称呼就能拉来一大堆仇恨。”

“好好好,小幽姐你别光顾着说我,继续说那个老……那个大叔。”

无声叹息,黎幽摇头说:“别说你,其实我也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大概是真的很困扰与儿子关系降至冰点这个问题吧,对这种名人而言,无法摆平家事或许难以启齿?”

“是吗?”轩辕圻挠脸努力思考,“那个大叔看起来挺有威严的样子,居然连儿子都管不住,真是……”说到后面难免泄露了几分幸灾乐祸。

“算了,这件事情以后有机会遇到王新捷了再说。咱们接下来还要去哪儿?”黎幽左顾右盼,想要找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馆解决晚饭。

说到这个,轩辕圻立刻兴致勃勃,打个响指,大男孩拖着黎幽快步前进:“我事先在网上查了攻略,跟我来,有一家口碑特别好的墨西哥餐馆就在前面!”

……

……

不同于洛杉矶的明媚阳光,a市飘落纷飞细雨。

夜雨滂沱,王新捷撑着伞走在无人的街道。

白天的时候,房屋中介带着客户来到王家老宅。当时王新捷他正疲惫地合衣躺在空荡荡的木床上,蜷缩着两条腿,睡的很不安宁。

底下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然后脚步与人声逐渐变得清晰。

惊扰了好眠,王新捷带着一肚子气冲到楼下,结果反被房屋中介带人将他赶走。

这叫什么事?

家不成家,有家不能归,前半生二十多年的回忆一夕湮灭?

王新捷心神欲裂。

胸中怒气翻涌难息,有一股想要将所有东西破坏殆尽的冲动在肢体游走。他赤红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王家老宅雕花铁门,把领着客户离开的房屋中介狠狠骇了一跳。

瞧他那副样子,怕是恨不得将人给生吞活剥!

好言好语送走客户,房屋中介擦了把头上的汗,挨上前去小心地劝道:“这个……王先生,您再不服气也没法子,我们也是收钱办事,屋主把房子委托给我们,我们就得推荐给客户,您说是不是?要我说,您在这儿也是干搓火着急,不如去找屋主谈谈,好歹是一家人……”

来之前,房屋中介做了点功课,大致猜得出这个住在王家老宅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只不过他毕竟是外人,对王家近来的突变不太了解,只能凭借猜测说上几句。

听清房屋中介一番话,王新捷满腔怒火像是膨胀的气球被针扎破,一点点泄了气。

悲哀卷上心头。

他又能做什么?母亲锒铛入狱,父亲有了新欢。

骨肉亲情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不值钱。

唯一能称得上“家”的地方也要卖掉……

“哈哈哈哈哈哈……你让我去求他?你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吗,知道吗?”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房屋中介,王新捷满眼血丝,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就是那个人!那个在镜头面前道貌岸然的大明星!老戏骨!一家人……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我听到最可笑的笑话!王家没有一家人!没有了!你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