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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捕获家养小傲娇的正确姿势(159)

心里绕来绕去堵得慌的不甘,早化作一团燃烧的邪火。

现在再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把黎幽搂着抱着小心呵护着,王新捷心头那把火蹭蹭往上蹿,快把头发给点着了!

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半蹲在病人身边,拿着针头的手很稳。

若是不看她额头沁出来的那层汗,大概会以为她的心情与她的手一样平稳。

护士长此刻压力很大。

病人垂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乖巧恬静,极为配合。

单膝跪地将病人搂在怀里的那名男子,隔了一层镜片,他的视线依然重若千钧,落在其他人身上,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些念头也不过是在心头转了一瞬,护士长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病人的血管太细,不太好找啊。”说着她往后退了半步,看向其他护士:“现在眼神没以前好,小刘你来试试。”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又集中在那个被叫做小刘的年轻护士身上。

小刘脸憋得通红,差点没哭出来。

她们这些小护士为这下针快、准、狠的功夫,平时没少挨护士长的训。现在她一下子被护士长推上前线,怎么完全感受不到被赏识的喜悦呢?

轮到小刘满头大汗了,她捉着黎幽的手左右打量了半天,酒精棉球消毒,将她握成拳的手背捋了捋,又用力拍打几下,终于举起针头,往皮肉里刺去。

“嗯……”咬着唇,黎幽没控制住嘴里逸出的闷哼。

双臂搂着她的那个男人目光就落在了她手背上。

肌肤白得几乎透明,光滑细腻,反照出淡淡的光,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温润而婉约。

然而,如今那娇嫩的皮肉被细长的针头挑得鼓起,周围还残留着几个未愈合的针孔,血液凝成褐色,像是心头经历岁月磨砺后褪色的朱砂痣,刺得男人眼睛酸胀发涩。

“怎么还没扎好?不行就换人来!”男人眉头紧锁,没了先前的耐心。

一针下去没见血,小刘心里有些急,赶紧把针往后退了退,摸索着换个方向再进。这一来二去折腾了几次,还是没能扎进血管。小刘心里已经明白过来,病人血管纤细,保不准哪一针已经扎破,要么就退针重新换个地儿扎,要么就勉强把针送进血管,凑合着继续挂点滴。

不管是哪一种,病人这皮肉痛都免不了。

被男人吼了一句,小刘很是为难,手里的动作也不知该继续下去,还是停下来,她只好转头冲护士长使眼色求助。

“呃,不然我们换一只手试试?”护士长本来正暗自庆幸目标仇恨转移,一时没反应过来,硬着头皮接了一句。

还要糟蹋另一只手?!

男人眸色转冷,怒火烧得更旺。

他正要开口,怀中表情恹恹的黎幽发了话:“就扎这只手,换个地儿继续吧。”

好在这次一切顺利,针头扎进血管里的轻微触感从手上传来,护士小刘如释重负吐出口浊气。旁边护士长赶紧递上医用胶带帮忙固定,麻利地几下弄好,围着的人散开来。

科室主任是个年约四旬的男子,往日里他查房,身后都跟着一大帮子拥趸,不说排场有多大,好歹架子十足。

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发了话,他也不至于对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如此上心。

跟着护士们蹲了半晌,立起身来,主任脸上堆起笑,主动伸手打算帮忙:“那咱们把病人送回床上去,受伤就得卧床静养。”

男人没让其他人插手,轻轻松松把人横抱着站起来,朝几步开外的病床走。

主任反应很快,从护士手里抢过点滴瓶,抬手举过头顶追上去。

被当做易碎的瓷器轻轻放在床上,黎幽松开咬着唇的牙齿,抬眼望向沉默着站在一旁的王家父子。

“……王先生,可以请你们先行离开吗?”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仿佛疲惫到极致的旅人,每说出一个字都用尽全部力气。

王父略一点头:“也好,小黎好好养病,先前我们讨论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黎幽心里有些凉,果然撕破了表面那一层和气,就只剩下赤|裸|裸的交易。她早已经看透了王氏一家人的面目,虽然没傻到会对他们抱有希望,依然感到有些意兴阑珊。

“……你提出的要求别的好说,就是第二点恐怕要花几天功夫,”王父为难地皱了下眉头,“小黎,你看你是不是也稍微退一步……”

现下只想求得一个清静,好理清自己突然受到冲击的纷乱思绪。黎幽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不就是要我暂时保留控诉吗?我可以……”

答应二字没能说出口,男人站起身,将她护在身后。

“控诉当然不会保留。这起车祸的情况我已经从警视厅那边大体了解过了,我的律师正在起草正式控诉文书,一切按照正常法律程序进行。你们就是肇事者的亲属?”淡漠的视线扫过王家父子二人,男人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阴郁:“蓄意伤人,这可不是民事案件,而是刑事案件!你们居然还抱着钻空子私下调解的侥幸想法,哼!”

“你!!!难道……”王父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慌乱掏出通讯器。

王新捷甩开父亲的手,指着男人喝问:“你算什么东西,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说我们蓄意伤人!”

科室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出来打圆场:“花可不能这样说,多亏这位先生见义勇为,否则另一名伤患持续大出血,得不到及时医治恐怕性命难保。”

王新捷不在现场,他自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危急。

科室主任倒是被急召到手术室会诊,亲眼看见另一名伤者的情况,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才勉强把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医院里人多,八卦传播速度堪比街道社区的大妈们。

听说这看起来有头有脸的父子二人是肇事者亲属,医生护士的目光立马变了。

撞了人还这副态度,两个伤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如此没良心的一家人!

沐浴在众人或谴责或鄙夷的视线中,王新捷迟钝地发觉不太对劲。

再看向父亲,仪表堂堂的知名演员如遭雷击,脸色灰败,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爸,你这是怎么了?”

抓住儿子的手,王父嘴唇上下抖动:“……你母亲……她被警视厅带走了……”

“什么?!不可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新捷连连摇头,茫然四顾,像是要找人来叫醒自己,告诉自己方才所听见的只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他印象中,母亲总是穿着优雅的裙装,无论何时,她脸上永远妆容精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耳垂缀着两枚水光极好的翡翠耳坠,在阳光下闪着明晃晃的波光。

除了受到父亲花边新闻刺激时的失态,王新捷记得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书房,她倚在飘窗下美人榻上假寐,书房里飘荡着忧伤的旋律,有时候是柴可夫斯基,有时候是拉赫玛尼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