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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徒记(2)+番外

南淮笑道:“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整天只知道沉迷炼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衍丹门都是一群闭关炼丹狂人,是以近千年居然连一个进阶化神期的都没有,还只能靠我和掌门师兄二人撑着。”

他摇头,一丝不苟的脸上满是遗憾。

她斟满南淮面前酒杯,说道:“那又如何,就算太和派有两位大乘期的老祖镇着,还不是人人自危。自从格物宗三位大乘修士算出魔尊出自太和派后,这平静下的汹涌,又不足为外人道也。”

南淮也是神情一肃,阮琉蘅提及的正是两千多年前造成修真界动荡的“天演之变”。

面前女子把玩着腰间明晃晃一块白色玉佩,一脸嘲讽和无奈。

南淮叹一声,问道:“这就是禁魔石?”

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提起一件往事:“四十年前,真午峰一名内门弟子不知为何入了魔,被这玉佩侦测到,登时爆炸,真午峰副峰被炸去了半边,其间有一束光柱直冲天际,三日才散,而你不知道,”她低眉冷冷嗤笑一声,“不到一个时辰,五大山门、九重天外天、七国联盟、三千洞府,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大能们,居然一个不落,全都派人来拍我太和护山大阵。”

南淮不禁动容:“居然是这种凶器?”

“真午峰金丹期以下的弟子一瞬间就炸没了九人,我三师兄一夜气白了头发。不愧是格物宗耗费两千余年的心血,精心为我派研制的法宝,我闭关前还没有这劳什子,出关之后却立刻发下来一枚,才知道我太和派上至掌门师尊,下至厨房伙夫,全部都要佩带此物。”

“阿蘅……”南淮没忍住叫出了她的闺名,心中实在有些担心。虽然预言不会有错,但太和派为此付出的牺牲实在太大,这等于自愿在身边放无数不确定的炸弹。

女子听到这一声呼唤,心里一暖,收了横眉冷对。

自从她阮琉蘅进入元婴期,已有五百多年,成为门派中流砥柱后,只听人唤她道号“紫蘅”,却很少有人再这样唤她。

“我知道你担心,好歹我也是元婴期了,不过……”她话头一转,“要不是这玩笑开不得,我还真想试试这禁魔石能奈我如何!”

身边隐隐散发紫色光芒的焰方剑“噌”地出鞘,一股庞大的炽热剑意放出,映得桃花林一片紫红。

南淮温润地笑笑,杯中酒一扬,带着酒香的细雨落下,缓和了这股火气。

“你就是这样容易冲动,太和此时更应当韬光养晦。你怎会不知,如果不是因为现今大乘期修士凋敝,那些人还依靠着太和初开剑阵,太和派早就因为这次变故被吞噬干净了。”

阮琉蘅收了剑,笑道:“一提这些事你就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忒苦,我们家老二花儿一样的皮相,可就是跟你一样,一股子死板。不提这些,快说点人间悠闲事来给我下酒。”

“修真界尚且如此,人间哪还有什么悠闲。不过说到人间,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平,魏国和楚国战事频繁,死伤无数。前阵子据说魏国镇北将军带头造反,被诛杀九族,如今更是人心惶惶。”

“魏国?”她好像想起点什么,“那将军名何?”

“是个魏国比较有名的武道家族……嗯,好像是姓夏吧?”

阮琉蘅顾不得饮酒了,焰方剑祭起,飞身而上。

“南淮老友,我恐怕得去魏国一趟,那夏家与我有缘!”

☆、第2章 灵犀远:丹平种璇玑

七国联盟,魏国,都城丹平。

天空密密下着小雨,皇宫外的行刑台上的血迹混着雨水往下淌,再落进街道铺着的青石板缝隙中,流进防涝的引水渠内,像是一道血色的暗河,在丹平城内流淌着。

关于夏家的处刑从清晨开始,一共砍了一百三十五个脑袋,生生砍了两个时辰,一拨又一拨力竭的刽子手被换下去。

黑云压城,阴沉的气压让人透不过气来,也许是因为雨天,也许是因为这浓重的血腥味太刺鼻,丹平城的百姓没一个来观刑的,只有两个高高坐在监斩台的修士打扮的人阴沉沉地看着这一切。

在一边守卫的士兵腿都快站麻了。

其中一个悄悄对旁边的人抱怨道:“当晚不是杀了好多人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等着砍头的?”

旁边的人低声说道:“你不知道,夏家半个月前出事,那晚啊……逃了一个,上面的大人一怒,从灭门就变成诛九族,丹平城跟夏家有点亲戚关系的人也都拉来砍了。”

“看来逃的人是主犯?”

“什么主犯啊,是夏家的小儿子……”

“难道那个夏家小儿子?”

“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那个丹平城的……”

一只灰溜溜不起眼的狸猫眯着眼睛从守卫的身边路过,又灵巧地翻上屋顶,转了几个巷子,消失不见了。

阮琉蘅在丹平城三里外的半空御剑站着,突然睁眼,对身边的南淮说道:

“夏家还有一子!”

阮琉蘅说完就兴冲冲御剑往前飞,南淮一把拉住她。

“别鲁莽,魏国的供奉是七国联盟唯一的大乘期修士行夜元君,整个丹平城都在他的阵法里,你硬闯的话一定会惊动他。”

阮琉蘅细细一想。

“多亏你提醒,不过我并不准备闯丹平城,丹平城既然都在他手里,那逃出的夏家孩子很大几率不在城内。”

“可如果出了城,范围就大了,行夜元君恐怕也在派人搜查。”

她轻哼一声,说道:“但行夜元君却不会用我这个法子。”

阮琉蘅一点眉心,给城内的查探的狸猫一道指令。

灰色的狸猫正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偷咸鱼干,突然收到指令,浑身一震,抖了抖被淋湿的毛,不情不愿地跳出去,在血色的引水渠里引出一滴血,隐没在它的小脑瓜里,然后蹦蹦跳跳从猫洞逃出城去。

一出丹平城,到了没人的角落,灰色的狸猫立刻变一只通体赤红,耳朵尖尖,甩着毛茸茸大尾巴的半人高猫型兽,四爪生火,腾空飞到阮琉蘅身边。

“呸,又让本姑娘给你带这种脏东西,要死了要死了!”那灵兽口吐人言,声音像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它一个劲儿的甩毛,各种脏水往阮琉蘅身上飞,却是一滴都没溅到南淮身上。

阮琉蘅头疼,这是多矫情的灵兽才能对主人如此恶劣。

“我从黑水泽那种腌臜地儿把你带出来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那脏啊?听话,把夏家亲眷之血给我。”

猫型兽不搭理她,抖完毛就腻在南淮腿边,毛茸茸的身子撒娇般地蹭着他,卖痴道:“南淮神君你越来越俊俏了,娇娇好想你。”

说完用脑袋去蹭南淮垂下来的手,只蹭了两下就被阮琉蘅拎起来,在主人的胁迫下,娇娇不情不愿地把那滴夏家血从脑袋里召出来,又扑到南淮腿边。

南淮坐在竹简上,不知从哪掏出一条鲜活的小鱼,一点点喂着娇娇。他看到阮琉蘅施诀凌空凝住那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