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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尚华(83)+番外

“娘子,喝汤吧。”子户从旁边的炉子上拿过一碗温好的汤,汤里不但有野菜还有野菌,潫潫仔细一尝,竟然还有鱼的鲜味。

“附近有小溪么?”潫潫端着汤看向四周,叔叔的商队里有不少帮工,他们坐的远远的,害怕冲撞了情倾与自己,再瞧他们大口大口吃的畅快,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其实,潫潫知道,他们吃的不过是豆饭加小米,再配上些咸菜罢了。通常商队路经打猎,也不过是先满足自己这里,然后有多,才会分发,叔叔商队有上百人,那些猎物还不够塞牙缝的。

子户笑得暧昧道:“是阿郎让尹大去抓的。”

尹大是情倾的马夫,那些随行暗杀之人,分别是尹一到尹二十二,尹为情倾母家的姓氏,他们都是原骠骑将军手下的亲兵和暗卫,据说他们分别被几个副将管辖,而这些原骠骑大将军的副将们,又相互牵制,上次来寻情倾的那人就是其中一个副将的亲信。

潫潫手上一顿,又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了。

一夜好眠,在清晨时,商队又重新套好马车,整理好行装,商队的马头儿一甩鞭子,唱了声号,后面的马车便开始陆续启程,车轮滚滚,缓缓的往前驶去。

慢慢的,连商队的最后一匹马都消失在远方时,谁也没注意他们原本待着的树林旁有一座不高的山丘,此刻山丘上站着两匹棕马,马背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身着浅白衣衫,广袖随风而动,仿若将要羽化升仙的仙人,女子身着黑色短打,长发随意一把,高高绑起,只手上一把弯刀,显得格外煞气。

“死心了?”女人低着嗓子,撇了男人一眼。

男子看着那商队远去,淡淡一笑,好半天才点头道:“多谢了。”

女人面颊一红,偏过头去,假装冷漠道:“那便随我去吧。”

男子抿嘴偷偷勾起,随即消失,淡然道:“自然。”

女人再不耽误,一拉缰绳,马儿嘶鸣,双蹄抬起,利索的转头而去,不一会儿便只留灰土飘扬,那女人竟已跑远。

男子又看了眼远方,伸手拉缰,行云流水般侧身而去,身下坐骑不紧不慢,随着主人追了上去,不久,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这山丘下,横七竖八几十号身着黑衣的尸体,等待着日后的风水雨打,或是化作污泥,或是吞入兽腹,再不留一丝痕迹。

马车进入南落郡的保地县后,车速渐渐变慢,潫潫撩开窗帘饶有兴致的向外张望,车外人头攒动,随处可见小摊小贩生意红火,来光顾的不止当地的百姓,还有不少高鼻梁深眼窝的外族人,此外,潫潫还发现这里的百姓很多穿着讲究,有些甚至比都城的百姓穿的更好,更精致。转头不解的看向情倾,情倾到是理解道:“南落与岂国相接,岂国很多东西都在这里交易,也有不少技艺流到这里,所以相对的,这里更繁华。”

大概下午的时候,马车渐渐离开保地县,未作停留,他们今日一定要进入南落郡的边城镇河城,这里是南落郡最大的城,也是主要的城池,镇南将军的府邸就在这里,也是潫潫他们在宸国的最后一站。

咚咚咚!

门房的吴六今儿刚喝了点酒,正想趴下歇会儿,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不觉心生恼怒,但又害怕误事,不得不喷着酒气,吸着鞋子走了出来,嘴里嚷嚷道:“谁啊,不知已经晚了么?不能明日再来么?”

“大哥,麻烦通传一声,说是旧友来寻将军。”门外高音传来,甚是客气。

吴六气消了一些,又喊道:“姓甚名谁啊?”

门外又道:“我家阿郎姓木,麻烦通传,就说旧友木家阿郎携夫人来访。”

吴六虽然贪酒好杯,可倒不是眼高手低之辈,听得回话,自不敢怠慢,边往里跑边拔上鞋子。直跑进外院正房门口,才缓过气,慢下脚步,双手交握,低头过去。

外院正房门口站着两个小厮,一看吴六过来,便将他拦下,其中一个蓝衫短打的小厮皱着眉头道:“吴六,你今日又饮酒了?”

吴六憨笑的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答。

另一个小厮冷着脸,瞪了眼吴六道:“小心给大人知道,赶了你出去。”

吴六心慌,忙摆手求饶道:“两位小哥可莫要通禀,仆再不敢了。”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有何事啊?”那蓝衫小厮不耐烦道。

吴六急忙回道:“夜深月高,有人唤门,自称家中木姓阿郎,是大人的旧友,特来叨扰,仆不敢拦,只好前来求问。”

那蓝衫小厮与另一人对视一眼,虽未听得此人,但不敢擅作主张,只那蓝衫小厮对着吴六道:“你且等着,我问问去。”说罢挑帘而入。

吴六点头哈腰老实等着。

不一会儿,那蓝衫小厮又从门里走出,冲着吴六唤道:“大人说确有此事,你速去开门,大人片刻后就来迎接。”

吴六一听,大人要亲自迎接,便知这木家阿郎来头不小,干笑着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把冷汗,转头就跑,但因为酒气冲头,脚步踉跄,有几次差点跌倒。

那蓝衫小厮看着他的背影不屑道:“这么个讨懒的家伙,留着何用?”

这话,吴六自没听着,他跌跌闯闯的跑到大门后,喘着气,颤着手,摆弄几下才将门闩搬下。跟着深吸一口,脸上堆出假笑,拉开了门。

门外停着几辆马车,看样子都是岂国的样式,站在门外的是一身灰色葛衣的车夫,手里提鞭,年纪三十上下,眼小鼻阔,身板挺拔。几个眼神过来就将吴六骇得的垂头。

“怎来的这般慢。”那车夫语带不满,到没为难吴六,只让他将门槛撤去,引了马车一辆辆往里走。

吴六站在一旁,微微抬头,眼神不避,偷瞄着马车车窗,忽看得一辆马车的窗帘掀开一角,里面的人还未看清男女,就被一个眼刀打的下盘虚晃,额前落汗,再不敢放肆了。

马车刚往里进,得到消息的马房管事就赶了过来,一边给他们指着路,一边委婉提到,前方就是将军的正房。可还没等情倾等人下车,就听正房方向传来几人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粗犷的声音热情的喊道:“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情倾不紧不慢的撩帘而出,迎了过去,拱手回道:“不敢不敢,是在下打扰了。”

“哎哎哎,万万不敢。”镇南将军疾步而至,连连回礼,“舟车劳顿,大人辛苦了。”

情倾摆手,回望车上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在下细君身怀有孕,恐怕……”

镇南将军眼中亮色忽闪,而后冲着身后小厮道:“速速通报夫人,说是家中来了贵客,女眷就麻烦她了。”

“诺!”小厮得令,转身就往内院跑去。

镇南将军又招来另一小厮,让他领着马车去往专门给情倾等人准备好的院子,他自己则陪着情倾往正房走去。

潫潫在车上知晓情倾将要会客,便让子户叫来金盒银盒以及两个岂国护卫相随。这才重新坐好,等着马车入院。她原想撩开窗帘瞧瞧,后想起自己的身份,到不好出格也就忍下了,直到马车停稳,潫潫才扶着子户下了车,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只有她和情倾以及下人的马车,其他人都没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