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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尚华(129)+番外

“你这孩子也是个多礼的。”蒋老太君没说话,赵夫人反而一副长辈的模样,让潫潫暗嘲。

等着潫潫又给宗室的几位长辈行完礼,屋里的其余人也上来给潫潫行礼,对于她们,潫潫到是端起了架子,她现在不想给情倾惹麻烦,可她的身份在这里,娇气也不是一天的了,她自然没那么贤惠,免了礼。其余那些大臣亲眷,此时都在观望阶段,毕竟就算只有七皇子有希望,可他不是病着么,若是哪日不在了,这位宝庶夫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巴结了。

☆、第九十九章

就在潫潫刚刚坐下之时,偏殿的帘子又被掀开,潫潫因着外面稍强的眼光,微微眯了下眼,待看清来人之后,忍不住转过头,心中冷哼。

“给王庶夫人请安。”

这个态度又是很微妙了,潫潫细细观察,这个王氏即便有些心机,却还是自持甚高,就算她这个有封号的庶夫人进来,都要给蔡家两位夫人请安,可王氏进来,居然只是点点头,也就侧过脸去,接受一旁献媚小人的恭维去了。胆子不小,若不是太蠢,就是有所依仗,不过也是,蔡家之前都是站在韩家那边的,与丞相想必也闹过不愉快,如今八皇子没了,蔡家也没有了盼头,王氏自然不必给蔡家面子。只是,转悠了这么一圈,却没给自己行礼,这想打自己的脸,也太过了……

“王氏。”潫潫喝了口水,用余光瞄了眼王氏,不喜不怒的唤道。

王氏转头看过来,一见是宝庶夫人,又见她坐在那处,悠闲的模样,刚刚那被人恭维的好心情就全没了,然而,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走了过去,站在潫潫面前。

“怎么?多日不见,王氏在宫中竟是连规矩都不会了?”潫潫抿了抿湿润的唇,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氏,目带锐利的问道。

“给宝庶夫人请安。”王氏咬咬牙,她这段日子确实过的很好,皇后因为六皇子毒害儿子的事情,极为生气,如今六皇子无诏不得入宫,八皇子又死了,这眼看着,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再加上最近给皇后请安的命妇们对自己的态度那是一日比一日谄媚,她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皇子的庶夫人,而非下任皇帝的生母了。然而,今日刚刚进来,居然就被这个女人当头泼下一盆凉水,怎能不让她恨?说不得,平日那些讨好自己的女人们,心中正笑着自己呢。

“嗯,大王子最近如何?”潫潫看着她那副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模样,就偏偏不让她走,她就是要告诉王氏,不论她能飞到哪里去,她也是皇子府的庶夫人,在她的面前,也是要听教训,要低头的,别妄想着攀上皇后这棵大树,就能不顾皇子府,不顾情倾的体面。

王氏藏在袖子里的手,揪住了帕子,颤抖了几下,最后却还是平复了呼吸,低头道:“托宝庶夫人的福,大王子身子已是大好了。”

“嗯,日后还许警醒着些,七郎很是担心呢。”潫潫端坐着,一眼都没施舍给王氏,只说话的神态动作语气,到十足的高高在上,又似与七皇子尤为的亲密,这些都是让王氏几乎暴走的因由。

“诺。”王氏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可她真的不能在今日这般大日子里,顶撞宝庶夫人,毕竟宝庶夫人是代表七皇子府来的,若是她惹了宝庶夫人,不说七皇子会如何,就连皇后都可能给她冷脸。

潫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如同赶苍蝇一般挥挥手道:“嗯,下去吧。”

王氏转头就走,手上都不知道给自己掐出几道血痕,她余光看着那几个刚刚还冲着自己媚笑的女人,如今都躲在一旁,像是聊着什么话题,可那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越想越气,王氏走到一个角落坐下,在暗处死死瞪了潫潫一眼,又用阴暗的眼神看了看潫潫身后如同布景板一般的孟氏。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便被几位后宫的八子七子的加入而盖过,这次吊唁高位分的宫妃们都在韩美人的正殿,而八子七子只能入偏殿与命妇们一起等候,至于少使什么的,连自己的殿门都不给出。因为八皇子虽然是皇子,但年纪不大,又无娶妻,所以顶多按照一般皇子的葬仪加上二成,宫妃与命妇大多是长辈,也不用下跪,到是在棺木前行了礼也便罢了。

潫潫站的位置稍稍往后,她身侧就是皇四子的生母曾八子,距离上次见面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可她与曾八子却未生疏,潫潫就是以上次曾八子介绍太医的事情为由头,利用感激的名义,曾偷偷送过几次东西给曾八子,也并非贵重,却十分实用。虽说在宫中曾八子也算皇帝的女人,可她儿子外放封地不在跟前,人又人老珠黄早不得宠,所以黄门管内务的那帮奴才自然会捧高踩低,日子只能算是凑合。

殿前有个穿着道服的男人,嘴里念念有词,潫潫只知道这是在招魂,也是这里葬礼的第一步。懒得看他上串下跳,潫潫用帕子掩着眼角,为了不让自己再这一群很能哭的女人当中显的太突出。再从前面人缝之中看着趴在棺材上哭的死去活来的韩美人,潫潫也很不好受,毕竟那样尽心尽力,倾注心血才养到了15岁,如今连个后都没留下,便这么去了,这简直就是在挖一个母亲的心。即便这个母亲在对待外人面前再如何的心狠手辣,可在对待儿子上,也是百般柔情,甚至超越了自己的丈夫,再想那小小粉团儿一般的孩子,慢慢的学坐,慢慢的会爬,慢慢的站起走路,那带着憨笑的脸庞,做了坏事时躲闪的小眼神,得了夫子夸奖时那明媚骄傲的语气……

一切一切……潫潫觉着,自己的眼角是真的湿了……

“儿啊!你让娘如何活啊!”

一声声凄厉的喊声,伴着殿内或真或假的哭声,潫潫觉着手脚冰凉,这里让她很是窒息。好在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鼓吹一声,跟着又是黄门乐人奏起了挽歌,潫潫与其余命妇都按序排到了一旁,先是进来十六个黄门太监,扶着棺木起身,就往外去,韩美人见状,几乎是疯了一般跟在后头,原本就没插几根发簪的偏髻已然散落,就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踉踉跄跄的哭着,若不是她身边的丫头扶着,怕是早就摔在地上了,然而,此时却无一人上去劝慰。八皇子的死,对于韩家人来说,是绝望,对于其他的朝臣来说,就是放弃。韩家注定是要衰落了。

一阵阵的锣鼓传来,两百人的女官史在前面唱着挽歌,潫潫与其余命妇只跟着走到了启明殿内门,便不得再跟了,下面一路就是大臣与其余皇子跟随,但因不是皇帝驾崩,所以不用送出南都,只到重陵门就可以回来。

潫潫看着扒在启明殿正门的韩美人,不知为何,竟有些同情她,她虽然一直在宫中耀武扬威了那么多年,想当初还与皇后联手,斗死了情倾的母亲,可如今她中年丧子,韩家也因此可能一蹶不振,想是她曾经再也没有想到的。只是,那个应该安慰她的人呢?那个曾经因为护着她而弄死情倾母亲的男人呢?怕是她也会恨吧,那个懦弱的,没有担当的男人,竟然在自己儿子的葬礼上,都没露过一面。即便外面的人都说皇帝因为八皇子的死,心神震动,哀伤过度,甚至还亲自为自己的儿子写了篇让岂国文人震撼的悼文。但那又如何,想必韩美人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想欣赏自己的男人有多少才华,反而更希望他可以在她身边细心抚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