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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尚华(116)+番外

“时候差不多了。”就在下面小声的议论时,皇后忽然扶着随侍宫女站了起来,殿下众人也都跟着赶紧站了起来躬身低头。

皇后扶着随侍宫女的手下了榻,稍稍抬起了下巴,端庄的往前走,就在韩美人准备跟在其后的时候,皇后突然说道:“八郎的婚事,不用太着急。”

韩美人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什么,却又强压下去,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可毕竟是宫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片刻就恢复如常,低头道:“诺。”

跟着,这一幕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众人都依平日一般按照品级跟了上去,只六皇子夫人几步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婆婆,到是没在皇后身边,这正好给了王氏一个机会,快步挤开了本就想要落后几步的潫潫,如同亲儿媳一般扶住了皇后,颇有些的得意回望了眼潫潫。潫潫瞧着好笑,且不说她这番动作在注重规矩的皇后眼中是什么做派,就说以目前品级来说,王氏也算是恃宠而骄,冲撞了潫潫,这事儿若是王氏一直得势到罢,若是日后被潫潫拿捏起来,便不是小事了。

故作清高的撇了王氏一眼,潫潫特意慢了下来,眼瞧着孟氏离自己不远,也就顺势来到四皇子的生母曾八子的身边,小声的叹了口气。

曾八子本就是不出头的人,原本也只准备不理会潫潫,可余光又见她容貌清丽,面有难色,心头一软,便出口道:“宝庶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潫潫见她搭理自己,心中一喜,面上却还难过道:“宫中繁花似锦,妾家七郎却只能躺在床上,如此想来,心中不免哀伤。”

曾八子自然听过这位从宸国归来的质子,甚至还清楚他在中途被人袭击,如今只有一口气吊着,时好时不好的。最近宫里人都在传,皇后之所以接皇七子的长子庶夫人入宫,就是在等皇七子咽气,日后扶着小王子上位。想及此,她对身边这位年纪不大的女子,也生出了几分同情,毕竟如果事情为真,这女子将来的日子定不会好过了。

“妾冒昧,有一事,想求八子。”潫潫看出曾八子眼中怜悯,便忙小声问道。

曾八子心头一紧,谨慎道:“我只是宫里小小八子,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庶夫人的。”

潫潫知道能在宫里混到现在的,都不是凡人,也知道曾八子即便心底再好,警惕心也是有的,但她丝毫不在乎,她也不是要害谁,便大大方方道:“七郎终日卧病在床,身子不便,已是瘦弱不堪,今日妾本想像皇后殿下从太医所要一位会推拿的太医来,可临到头了,却是怯了。妾之前听说四皇子殿下曾也一度需要推拿,便忍不住上前询问,到是妾孟浪了。”

四皇子残疾,需要推拿很正常,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潫潫看似失礼的上来询问,又配合她焦躁的神态,相比王氏在前面对皇后的阿谀奉承,曾八子到是对潫潫更有好感,防心也下了一层,便回道:“这到不难,只是不知七皇子殿下伤在何处,推拿也需用药,到是不知道合适与否了。”

潫潫欣喜,瞪大了水润的双目,感激的握住曾八子的手道:“多谢八子了。”

曾八子眼瞧面前女子情深意切的模样,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他也是身体不便,也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如宝庶夫人这般善解人意的好女子,爱他,护他。

“这宫中人情冷暖,妾也知,妾家的七郎入不得宫中人的眼,也没有会为他事事着想的生母……”潫潫拉着八子的手,从喜悦再到沮丧,看着前面那么些锦衣华服的女子,声音越来越低。

曾八子本想劝她,宫中隔墙有耳,何况又扯上七皇子生母之事终是不好,可见她神情落寞,又想起自己的儿子……心下也是一片唏嘘。

☆、第八十九章

一群人晃晃悠悠来到启明殿,这里是后宫正殿,也是在重大节日中,皇后用来招待皇宫夫人以及大臣家眷的地方,与皇帝用来招待大臣的紫薇殿一前一后,也象征着古代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的铁律,更是皇家用来警示后宫不得干政的标志性建筑。

潫潫与曾八子又聊了几句,问好了那位太医的名号,这才慢慢分开,走到头里去了,毕竟她虽然和曾八子都为妾氏,可在位分上,潫潫要高出一阶,眼下皇子辈的位分上,她算的上第二人,自然不可能在宴会将将开始前,还和一个八子在一处,那太打眼了。

“给皇后殿下请安,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潫潫不知道她身后还有黑压压的多少人,只知道这次请安的声响几乎快要淹没她的耳朵,她匍匐在地的感受着身后女人们对于皇后的那种憧憬,也渐渐了解到,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人,哪怕结了婚或是有了小孩,也想要入得后宫,得到圣宠,这种踩在别人身上的优越感,就如同罂粟的剧毒般腐蚀着女人们的心,让她们在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越战越勇。有了地位想要保住地位,没有地位的想要拉人下水,就连坐在最高位的那个女人,如今想的也是如何将地位保留到下一代甚至更久。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是一个充满脂粉味的魔窟,潫潫从没有那么真切的体会过。

请过安,夜宴还未开始,这个时候还算比较自由,相熟或是宫内夫人们的家眷也可以趁此机会与宫中夫人或是皇子家眷们相聚闲聊。这么不到片刻,偌大的正殿内,就已经三三两两的分成了好些的小团体,潫潫谁也不认识,也懒得和她们周旋,就算是要进行“夫人外交”,眼下也不是好时机。于是,她在看了一眼在皇后面前逗趣的王氏后,便在离皇后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

“那个女人是谁?”

潫潫低着头,但不代表她耳朵是聋的,在她不远处也聚着几个女人,正肆无忌惮的朝着她这里看过来。

“不过一个皇子妾室罢了。”

其中一个少女,不屑的说道。潫潫刚刚见过这个少女,一身的珠光宝气,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钱,再加上她和钱良人那副腻歪劲儿,也不难猜出她是钱良人娘家的姑娘,说不定就是今日来时,冲撞自己马车的罪魁祸首。

潫潫避开那几个少女的视线,假装没听见她们的对话,又悄悄瞄了眼高高在上的皇后,见她只是笑容可掬的与几位宗室亲眷以及高位大臣的家眷聊天,并没有想为自己出头,或是将自己招到身边介绍给别人的意思,便知道皇后恐怕这一会儿是想晾凉自己了,毕竟她现在手上已经有了王氏和她的儿子,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也不过就是个备胎,皇后完全没必要特别看重自己,再加上这次入宫,自己表现的有些骄纵,甚至不够聪明,又对情倾感情很深,这都不具备成为皇后手中棋子的要素。

懒得去管宫里的这些女人,潫潫只要装作清高的模样坐在那里,想必就算有人不开眼在她身边说点什么不好听的,也不敢就真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就算自己的身世不佳,又是看着像要挂掉的七皇子的亲眷,但毕竟有了当今皇上的封号和庶夫人的地位,大家也不会真的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