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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121)

这种传统凭百浪费了百分之五十的人口,制约了社会生产力。

而想要改变这一点,不能凭几句漂亮话,更不能依靠男人的“施舍”。广泛的社会基础才能扭转长久而来的不良风气,林可等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宝贵的契机。

与繁重的农活不同,纺织是女人也能胜任的工作。而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事实上就林可所知,南方一带养蚕盛行的地方,女子强势些的,甚至能在家中获得与丈夫相同的影响力。

有了天书,林可就能开始发展纺织业,不光是蔡双,许许多多的女人都能从家里走出来,或许有一天,她也不必再这么藏着掖着,能够光明正大地宣告自己是个女人……

当天下女子的命运改变之后,阿双,还有她的命运才会被真正改变。

“你说的对。我想到法子了,阿双不必一直闷在家里,她为什么不能有一份事业?”

眼睛闪闪发亮,林可猛地站起身来,双颊因为激动而泛红:“不光是蔡双,女子为何一定要依靠男人?一年或许不够,两年或许也不够,但慢慢的风气就会发生变化。我跟向秀商量一下,或许还能办个女子学堂。阿双和嫂子都是读过书的,让她们各带一个班?不,这件事还不急,时机不成熟。今年试种的棉花产量不错,明年就可以大规模推广了,接下来就办纺织厂,跟汪直商量一下,棉布不知道好不好卖,人手多了成本就下降了,我们走薄利多销那条路。”

谈起这些事,精神气又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身上。林可在原地走了几圈,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孟昶青只静静地看着她,唇边含笑。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林可顿住脚步,回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因为方才的失态而有些讪讪,干咳几声道:“你看什么?”

漆黑瞳孔中映出林可的身影,孟昶青微笑着道:“你身上好像有光。”

他笑得那么温柔。

天边层云滚动,金色的阳光从缝隙中透出,仿佛长剑劈开最后的暮色。澹澹霞光中,两人一立一坐,林可望着孟昶青,忽觉心跳漏了一拍,某种新鲜而生涩的情感破土而出,缓缓绽放开来。

鬼使神差般,她开口问道:“姓孟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孟昶青微怔,随即露出释然的笑意:“你知道了?”

林可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孟昶青站起身来,与她平视:“只是某一天忽然发现,对我来说,你比许多东西都更为重要。”

他的眼中荡漾着柔和的,却足以噬人的光。

靠得太近,垂落的发丝和温柔的吐息轻轻痒痒地落在林可的皮肤上。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勉强稳下心神道:“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世道如此,我必须是个男人,必须是个皇子。那条路不好走,我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女人能够得到的那些东西,也永远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孟昶青,话犹在耳,你是打算自食其言么?”

孟昶青的目光波动了一下。

将那些冒头的陌生情感都压下去,林可抬头,将自己最冷硬的一面展示出来。

她已经做好了选择。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她现在是个男人,若是同孟昶青在一起,在军中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信恐怕立刻就会大跌。云阳正处于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那么多人都指着她活,她不能犯错,她不屑,也决不肯让什么情情爱爱的绊住自己的腿脚。

“我不会喜欢你。”

她顿了顿,咬牙道:“你也别喜欢我。”

“阿可,你以为我没试过么?”

孟昶青苦笑道:“若能说收回就收回,那便不是喜欢了。”

“是么。”

林可不为所动、斩钉截铁地回答:“那就憋着。”

孟昶青:…………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就在林可以为孟昶青要恼羞成怒、转身就走的时候,他却忽然侧头笑了出来。

“经过蔡双之事,你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么?”

先前那点儿苦情氛围一扫而光,孟昶青好笑地看着林可,开口道:“阿可,我与蔡姑娘不同。你这么冷酷无情,就不怕我求欢不成、挟私报复?”

林可眼皮一跳:“……你废话这么多,就不怕被我打得半身不遂、终生瘫痪?”

“你可打不赢我。”

孟昶青摇了摇头,淡定表示:“若再长高一些,或许还有可能。”

他仿佛天生就有这种本事,随时随地都能轻而易举地挑起旁人的火气。

孟昶青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林可顿时就怒了。

想当年她也是一米八.九大长腿,谁知道一朝穿越就缩了水。虽说还能再长高吧,但她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比上回十六岁的时候矮了不少。

营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绝对是孟昶青给的那破药。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鬼东西,硬是在她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拖了她的后腿,吃了多少骨头汤也不见补回来的。天知道她还能不能长到一米八往上,突破一米八五大关。

李飞、三子、明晨、十一各个都比她高。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壮士了。

有没有!有没有!

正当林可咬牙切齿地撸袖子,打算趁着荒郊野岭的干一票,直接把某人干掉埋尸了事时,孟昶青忽然抬手,轻轻将一绺碎发别在她的耳后。

指尖带着热度熨烫着耳廓,痒痒地滑出一道弧线。林可猛然怔住,一时间甚至忘了挥开对方的手。

她的僵硬传递给了孟昶青。

动作微顿,孟昶青收回手,失笑道:“阿可,好好练武……我那么喜欢你,你日后该防着我些。”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某种隐忍不发的情绪,仿佛月夜中的淡薄雾气,若有似无却又无处不在,让林可的心弦微颤。

心里那颗种子已经发芽,杂草般百折不挠地舒展枝叶。

林可猛然屏住呼吸,视线投向孟昶青纤长的手指,忽然就看到了从前不会关注的许多细节。

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上交错着斑驳的冻痕,为了赶路,孟昶青冒着风雪骑快马而来,只花了十天时间就从京城来到云阳。他的脸上有些青色的胡茬,浓重的倦意怎么也掩饰不住,靴子与衣摆上满是泥水与尘土,透出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分明刚刚抵达卫所,甚至来不及回房去换一下衣服。

胸口又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奋力将所有的旖思都从脑子里赶出去,林可抿唇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顿了顿,开口说道:“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来的路上,你就不知道戴个手笼子?”

“不方便。”孟昶青笑笑:“况且也不挡风。”

“冻疮今年生了,以后年年都会有的。”林可皱眉:“我找军医给你配点药。”

上下打量了孟昶青一会,林可发现他的脸上也被寒风刮出了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