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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116)

孟昶青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胡雍:“你不怕死,大可以试一试。”

场面一时僵住,房内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天子驾到”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沿着两边站定,恭敬地弯下腰。一个身材中等,略微发福的男子迈步而入,大马金刀地掀起衣摆坐在上首,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胡雍身上,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穿了件深蓝色厚缎常服,身上也没有什么不怒自威的骇人气势,然而胡雍却是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巡夜时见到一个可疑人物进入凤箫宫,因此才斗胆……”

“不必辩驳了,若不是青儿遣人报信,朕还不知你有这样的胆子。”

天子眉峰微微一跳,每个字都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样:“既然有刺客,那就该立刻上报给朕。你竟自作主张,直接来沈夫人这里寻衅滋事?”

天子来得太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眼见大势已去,胡雍浑身一抖:“陛下,臣立功心切……是臣错了,臣有罪!”

天子冷哼一声,不去理会他,只冲着沈氏招了招手:“宓宓,过来朕这里。有朕看着,看谁敢对你不敬。”

沈氏莲步轻移,贴着天子坐下,强忍着眼泪说道:“陛下,我没事。胡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行事稍有些莽撞,且今晚之事,我想胡妹妹也必定不知情,还请陛下不要怪他们。”

“……委屈你了。”

天子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叹了口气道:“这事,胡雍确实做得差了,胡贵妃那里,我也会好好训斥几句。你尽可放心。”

训斥?

沈氏抿唇,垂下头掩饰脸上闪过的一丝悲意。

胡贵妃处心积虑算计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然而天子纯孝,因为太后的关系,从来不曾真正处罚过胡贵妃,甚至对胡雍也是多有关照。今天被欺到门上,她本想以退为进,让胡贵妃真正伤筋动骨一次,谁知天子竟然借着话头就坡下驴,胡雍会如何尚不得知,但话里话外,天子都是要将胡贵妃从此事摘出去的意思。

所谓恩宠,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了。”沈氏顿了顿,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本就不关胡妹妹的事,这训斥索性也免了吧。”

“宫中能替朕着想的,也就只有宓宓一人。”天子没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兀自欣慰地笑道:“青儿这次出京,又不知几年才会回来。索性我再开一次恩,让他在宫中多住上几天再走,正好我也有事想要问他。”

“住一晚也就算了。”沈氏愣了一下:“住几天,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也是人定的。”天子道:“青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算外人。”

他正打算趁热打铁地再哄上几句,和个稀泥将今晚的事情揭过去,却万万想不到,只这么片刻就又有波折横生。

——先前进屋搜查的禁军侍卫没发现刺客带进来的东西,却从沈氏床下发现了巫蛊。

两个木偶人身上穿着白色的麻布衣服,身上用鲜红朱砂写着名字与生辰八字,一个是太后,一个是胡贵妃生下的六皇子。

☆、第95章 宫斗

蛊, 古音通诅, 是一种诅咒之术。所谓“巫蛊”, 即巫鬼之术或巫诅(咒)之术也。西汉武帝晚年, 就曾发生过巫蛊之祸, 从而造就了前后牵连共数万人的冤案, 自古以来,只要牵扯到这种咒术的,往往都会在宫闱中卷起轩然大波,最后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因而看到偶人, 沈氏脸上的血色就倏忽褪去。她先是扫了孟昶青一眼,随即攥着楚皇的衣袖,面色惶急地说道:“陛下, 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皇帝表情有点凝固,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便死死盯着那呈上偶人的禁军侍卫:“当真是从沈夫人床下搜出来的?”

胡雍虽也一头雾水, 但有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要狠狠咬住沈氏不松口,便争抢着答道:“陛下, 这还有假?沈夫人与我姐姐一向就有龃龉, 对太后私下里怕也是早就心怀怨恨。大半年了,她从未去泰和宫请过一次安……”

“住口!”

只听砰地一声, 皇帝一抬手拍在桌案上, 喘着粗气怒视胡雍:“朕叫你回话了吗?”

胡雍忙垂下头, 却偷偷地瞥了孟昶青一眼,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得意神色。

大楚以孝治国,太后是压在天子头上的一座山。而太后一向不喜沈氏,若非如此,沈氏这般得宠,怎会至今仍然无名无份,膝下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

对太后施巫蛊之术——沈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天子这回也保不住她了。而没了沈氏,姓孟的不过釜中游鱼,早晚都是个死字。

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一时之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陛下。”沈氏起身跪下,嗓音微微发颤:“我对太后绝无一丝不敬之意,她是您的母亲,生了您养了您,只凭这一点,我对她老人家就只有感激。陛下,求您信我,此事与我无关,定是有人想要诬陷于我。”

她就这么伏在地上向皇帝苦苦哀求,鬓发散乱,衣裙委地,玉色肌肤染上一层薄红,支撑在地毯上的纤细双臂不停地打着哆嗦,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枝头残花。

多年相伴,情谊自然不是旁人能比。

楚皇想要护着沈氏,更是恨不得立刻起身将美人揽在怀中好生安慰。

可将此事轻轻揭过,太后会怎么想,天下人又会怎么想?

嘴角动了动,皇帝望着沈氏,眼底似有千万种情绪闪过。沈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像是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皇帝却移开视线,顿了顿,缓声说道:“来人,将沈夫人带到内室休息,将这件事的经过……仔细问一问。”

那一瞬间,沈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脸上有什么东西骤然黯淡了下去。

就在这时,孟昶青忽然出声道:“请陛下等一等,可否容臣先瞧一瞧那两个偶人?”

几道视线一下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胡雍率先跳起来,指着孟昶青道:“大胆,你是想将证物毁了,好让沈氏脱罪么?”

孟昶青扫了他一眼,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陛下面前,胡大人这般跳梁小丑般的行径,是否有些失礼了?还是说偶人上有什么见不到光的东西,才让你着急成这副模样……”

胡雍一噎。

皇帝不悦地看了看他,沉吟片刻,对孟昶青开口说道:“你是密卫出身,对侦缉一事想必有些心得。好好看看。”

孟昶青语气淡淡地应了,随即走到放置偶人的托盘前,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翻看,过了片刻,神情忽然一凝。

他将偶人放到鼻尖闻了闻,转向皇帝,躬身说道:“陛下,东西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