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颂手里动作一停，苦笑起来：“说不定还真让你这个臭小子说中了。”
捂住嘴巴，基伦·李眼里闪过慌张：“我不是乌鸦嘴！”
几人笑了起来，车内气氛一松。
朝窗外望了一眼，齐骁骁正色道：“看见海平面了，前面应该就是港湾。”
说话间，悬浮车开始降落。
他们弃了悬浮车，破坏掉舱内所有痕迹，抹去可能留下的指纹和皮肤碎屑，清理血迹和绷带，等齐骁骁和基伦·李扶着阿瑞斯下去，谢小颂掏出一包药米分，撒进空气里。
这样可以彻底混淆空气中残留的信息素，日后就算这辆悬浮车被人找到，也很难辨认出他们的身份和信息。
一手虚抬，齐骁骁用精神力控制周围的泥沙逐渐升高，中间凹陷，将悬浮车埋在地下。做完这一切，他回身追上他们：“快走，赶在天亮之前离开维希城附近海域，再转搭乘别的飞行工具离开这颗星球。”
抬头看了一眼被云层遮住的淡蓝色月亮，谢小颂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他们这一路上太过顺利，不太符合常见定理。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齐骁骁抿唇轻笑，脸颊梨涡一现。
“你是不是在想，所有艺术作品当中，每当正派主角要展开逃亡之旅的时候，都会有反派角色在后面穷追不舍，制造一次又一次的险情，阻挠他们行进？最后险死还生，主角所在小队死伤惨重，只剩下主角一个人，拼尽最后一口气逃出生天？”
谢小颂：“……是啊，相比之下，我们逃得太顺利了。”
伸手轻弹她脑门，齐骁骁眼里带着笑：“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如此顺利？我调动了一部分人手，派他们乔装之后分头行动，吸引联邦军方的注意力。”
眼中闪过惊诧，谢小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情绪很复杂，深深地看了齐骁骁一眼。
为了这次营救行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又有多少辛苦培养的情报人手会为此丧命？难道他不心疼吗？
他们几个人的生命很宝贵，可是，其他人的生命同样重要！
谢小颂知道，她应该接受现实，某些牺牲是必要的。可是她始终无法心平气和，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替自己赴死的残酷真相。
于是谢小颂只好压住心里的杂念，埋头赶路。
他们绕过码头叠在一起的巨大集装箱，踏上了被涨潮的海水浸湿的乱石滩。
不远处，若隐若现的雾气中，一个黑黢黢的轮廓如同安静的海兽，伏在海边。
几个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我听到了，海风的声音在前面有特别的变化，一定就是那个海蚀洞，我们走快一点！”基伦·李兴奋的话音刚落，一束激光无声无息穿透了他肩胛，带起一蓬血花。
“什么人？！”
“基伦受伤了！”
齐骁骁扶着阿瑞斯，抬手平抹，张开精神力屏障。
掏出药瓶，谢小颂手不住颤抖，她用力按住那个不断涌出猩红血液的伤口，低声呼唤弟弟的名字：“……你必须忍住，较好的止痛止血药我得留给父亲，这种药见效快，但是……”
药米分沾上伤口，瞬间泛起无数细小白色泡沫。
基伦·李闷哼出声，浑身肌肉一紧，痛得不住抽动。
“到底是谁？！”谢小颂看得难受，愤怒低吼，“出来，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夜雾之中传来一声轻哼，靴子碾磨着石块，脚步逐渐靠近，一道人影现身。
红色的激光点移动到谢小颂眉心，来人平举双臂，冷笑着同她打招呼：“没想到吧，谢小颂，我们又碰面了。上次在泥沼星，你们没有当场杀了我，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呢？多谢你们一念之差放过我，否则今天我也不能在这里堵住你们……”
姜沁目光移到被扶着的阿瑞斯身上，声音更低：“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联邦战神，阿瑞斯·赛尔元帅吧？真可惜，假如不是你们非要救他，我还找不到正当理由解决掉你们。不过现在嘛，我只要扣下扳机，当场杀了你们，事后不仅没有人会给我定罪，反过来，我还能得到嘉奖……哈哈哈哈哈，谢小颂，你现在还有十秒钟的时间可以忏悔，留下遗言。”
“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故作怜悯，姜沁！我已经受够了，你对我没有任何缘由的怨恨，一次又一次对我下手，我自认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为什么你要沦为联邦的走狗？难道你已经彻底失去了良知？你就那么希望看着自由联盟成为联邦的傀儡？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姜沁，看看在你眼皮底下都发生了什么！你已经被嫉妒和怨恨蒙蔽了双眼！”
谢小颂一跃而起，她拔出后腰的光子枪，枪口对准姜沁。
没想到被自己瞄准着的人，还有这种勇气，不仅胆敢靠近自己，还敢拿枪指着自己，姜沁气势被压住，她一面往后退，一面提高声音：“你别过来，谢小颂！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那你开枪啊？来啊，有本事就朝这儿，对，朝我胸前来一枪。这不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姜沁？”
“不，你不要逼我……谢小颂，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就开枪好了，姜沁！不要牵扯其他人，就你和我，我们把彼此之间的仇怨在这里做个了结好了。”谢小颂事实上非常冷静，她一边说，一边缓缓提步，缩短与姜沁的距离。
她猜到对方只有一个人，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无数联邦军人包围了。
“别过来！站住！”姜沁颤声低吼，枪口往下，一道激光掠过谢小颂脚尖，击碎了她脚边的石块。
“让我猜一猜，你为什么执着地要杀我。是因为顾修白？不，我想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你还没有牢牢抓住你的男人的话，那么要上你的暗杀名单，饱受你怨恨的人，恐怕不计其数。你一个人……杀得过来吗？退一步说，就算把我们全都杀死，你就能肯定，顾修白一颗心会全扑在你身上？”
谢小颂嘲弄的语气刺激得姜沁不住颤抖，她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去听对方诛心的话语。因为谢小颂说的话，该死的对极了！
姜沁咬唇，强迫自己抬起头：“不，你说错了，哈哈哈哈……我要杀你根本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你该死！有人不希望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早该死了，谢小颂！是你命大，一次又一次逃脱……不过这次，我不会放过你，你明白吗？”
“有人？哈，好吧，看在我马上就要跟死神离开的份上，姜沁，请你告诉我，那个非要置我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
姜沁瞪大眼睛，不假思索开口回答：“你这个蠢货，当然是顾……”
话来不及说出口，右胸被一束冰冷的激光射中，姜沁踉跄跪倒，伸出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掌心刺目的红，艰难地扭头朝身后望去。
顾修白走上前来，一掌劈中姜沁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