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手指相扣，肌肤相贴摩挲的感觉十分惬意，谢小颂有些舍不得打破这份宁静，但是她心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不能一直漫无目的地漂流在不稳定的虫洞中。
简单交换了情报后，齐骁骁起身，到操纵台去采集数据，分析可能突破的地点。
谢小颂跟在后面，看他认真思考的侧影，沉默片刻，轻声问：“学长，你来自狮子星系，对不对？”
齐骁骁怔住。
“当凤凰第一次因为青鸾而现身的时候，我就有了预感。现在亲眼看到自己身在这座机甲里，所有的一切都印证了我的猜想。”垂下头，谢小颂轻笑，“很多征兆早就出现在我眼前，是我没有多想。”
“就算我是帝国人，也不会改变什么。”齐骁骁目光清明，声音一贯坚定。
是啊，就算他来自帝国又如何？
他们无法选择自己出生在什么国度，却可以选择将来走怎样一条道路。
“根据凤凰的测算，还需要再等待十二个宇宙时。我的计划是利用两台机甲的能量，强行突破一条轨迹，从能量紊乱的虫洞空间离开。但是这有很大的风险，小颂，我不想带着你涉险。”
“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试一试了。需要多少能量？我可以把青鸾召唤出来。”
“先不急，小颂，你去休息，时间到了我会叫你。”齐骁骁指向后面，凤凰机甲内部与青鸾相似，隔出来一个小巧但是功能齐全的休息舱。
躺下后，谢小颂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很快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她再度经历了那场战争，只是她换了一个角度，乘坐在那艘沉默而神秘的敌舰上，无情地注视每一条生命之火的熄灭。
谢小颂感到冷汗涔涔，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跑到敌人那边去？更奇怪的是，她的视角真切地还原了敌舰的内部构造，那是一艘彻头彻尾的无人星舰，一切都由战舰中枢——巨大的智能光脑所控制。
看着敌舰内部川流不息的机器人与毫无感情，冰冷的电子光波，谢小颂一颗心渐渐沉下去。这不可能是自由联盟该有的技术水平，甚至远远超过了她对人工智能水平的认知！
与其说这场对玫瑰星系的战争是交织了阴谋的侵略，更不如说是某种试验，以一整个星系无数性命作为代价。
谢小颂愤怒的同时，又生出浓烈的无力感。
就是这样一群没有任何感情，无法自主思考，冷冰冰的人造机器，收割了数以万计的无辜生命，摧毁了无数原本安宁祥和的家庭……做出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他们凭什么恣意践踏别人的生命与人权？
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可以藐视其他智慧生物的存在？
“小颂，小颂快醒醒。”
齐骁骁注意到她流了很多汗，神情看起来非常奇怪，用力摇晃把她叫醒。
“对不起，我好像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谢小颂没有多谈，问起眼下最关键的事，“是到时间了吗？都准备好了？”
齐骁骁摸了摸她额头，转身拧了毛巾来给她擦汗：“还有一点时间，你别急。”
转身用能源转化过滤设备弄出两份可食用干粮，谢小颂强迫自己填饱肚子，打起精神，把青鸾召唤出来。
“能量注入，开启最大功率。”齐骁骁冷静下令。
谢小颂一掌按上凤凰的中枢，青鸾的能量以她手臂为桥梁，源源不断输送到凤凰体内，青色与金红色光芒汇为一体，化作强大的洪流。
“充能完毕，准备突破，进程72%。”报出数据，齐骁骁分出一手，紧紧握住她。
两人对视。
引擎全速运转，炮台掉转方向。
光子、原子被无形冲击波荡开，又飞速倒卷而来，跳跃的磁力电弧将它们裹在一起，聚集成团。
能量发生激烈碰撞，产生了极强的冲击力。
“就是现在，凤凰——”齐骁骁反手把谢小颂拖过来抱紧，那一下能量几乎见底，凤凰展开巨大的双翼，一声清亮的鸣啼，强行穿过被洞开的虫洞空隙。
谢小颂无法控制发出大叫，在离开虫洞的一刹那，她感觉时间发生了某种错位，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浮光掠影出现的画面中，有她大着肚子躺在单人床上，一只手被顾修白握着的情景；另一边，她再度被袭击倒下，捂着肚子在沙地上呻|吟流血；又一副画面出现，她看到自己目光空洞冰冷，如同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果断地手起刀落，将敌人头颅割下；与此同时，美不胜收的湖光山色中，一名与她完全相同的少女开心地笑着，被人们围绕，端坐于高位上，接受加冕……
她看到的那些都是什么？
似乎全都是她，又不是她。
谢小颂心中冒起一个大胆而荒谬的猜测，下一秒，她身体每一个细胞被挤压、拉伸成一条线，经历了某种奇特的变化后，凤凰重新出现在一片安静的星空中。
倒在椅子里，齐骁骁满头是汗，他脱力地喘气，缓缓抬起手臂，重新搂住她。
“太好了……成功了，我们离开了那个奇怪的虫洞。”
谢小颂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她通过对方强有力的拥抱，感觉到齐骁骁激荡的情绪。原来强大如他，也会有害怕、不安、忐忑的时候，这份认知让她莞尔，摸着他阳刚俊朗的轮廓，谢小颂笑容愈发柔和，这个人，是她喜爱的人，如此耀眼美丽，又如此真实可爱。
她凑上前，亲了他一下，然后红着耳朵起身。
“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我觉得有些冷……噢，我的天啊，学长你快来看。”
摸了摸唇，齐骁骁噙着笑，踱步过去，从后面圈抱着她：“怎么了？”
“你看，这里全都是冰。”谢小颂仰头蹭蹭他下巴，轻声说。
他们身处的这片星域，每一颗星球都闪烁着同样的，冰冷的光泽。
星球表面被厚厚冰层覆盖，与漂浮在星空中无数碎冰，形成了一副非常震撼的奇观。
齐骁骁皱起眉：“不好，刚才离开虫洞，凤凰的能源全部被抽光，眼下只剩下不到5%，勉强维持最低能耗运行。”
谢小颂忙与青鸾沟通了一番，无可奈何地摇头：“青鸾也是，他说太累了，要睡觉恢复体力，不理我了。”
眼下他们能量即将耗尽，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又来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星域，齐骁骁与谢小颂只好苦中作乐，两个人想办法改善眼前的状况。
“首先，我们得试着离开这里。凤凰可以吸收宇宙中的射线转换为能源，但是距离他再次开机，需要至少24个宇宙时。”
“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定位我们所处的地方，星图给我。”
谢小颂摆弄了一会儿，她发现这片星域可以说是人类从未踏足的土地，距离最近的人类文明活动踪迹，也有上万光年距离。
“这真是太奇怪了，我们怎么会被传送到这里来？学长，能探测星域内的生命迹象吗？我看我们得冒险离开机甲，降落到地面，试着寻找更多可用的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