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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风颜录(27)

如此反应,结果不言而喻。俞怀风不再等她答复,扬手拍在了身旁一根廊柱上。上官那颜只听“喀”的一声,脚下蓦地一空,人便往不知什么地方坠了下去。

她心中一慌,紧紧拉着他的手,刚要惊呼,俞怀风一把捂住她的嘴,“别怕!”

她睁开眼,见他发丝飞舞,原来二人一起往地下不断坠落,她则紧紧躲在他怀里微微颤抖。俞怀风一手搂着她,面容平静。

上官那颜挨着他身体,这才稍稍定下心,然而语调却还是有些颤抖,“这是要坠入地狱么?”

“是密道。”

坠了许久都不见底,无尽的黑暗包拢,她手心沁出汗来。俞怀风将她抱紧了些,一直不再言语。

凭着地底风向,俞怀风把握好了时辰,一扬袖,呼啦一声,十数盏明灯齐齐燃起。

上官那颜从他怀里抬起头,一时间睁不开眼,直到被他化去冲力,轻轻落到地上,才勉强睁开眼打量四周。

幽长的密道延伸在前方,不知通向哪里。

第21章 心念谁人

俞怀风从壁上取下一支火把,拉着上官那颜一步步往密道深处走去。上官那颜的视野只在火把照亮的范围内,前方是黑暗,走过的地方再度陷入黑暗。安静的密道里只闻火把嗞嗞燃烧的声响。

愈往前,寒意愈浓。连绵不尽的黑暗如一张吞噬人心的妖兽之口,她心里的恐惧一层层蔓延。

俞怀风不顾她的退却,一步步行得极为坚定。

“要去哪里?”她声音细小,如同担心会惊动什么似的。

俞怀风却不回答她,只看向前方。

上官那颜见他一脸冰霜不近人情,不禁有些怕了,颤声道:“师父……”

他低头看了看她,“你得悟道才能攀上大明宫的最高处。”

“悟什么……道?”她牙齿都有些发抖。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他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上官那颜觉得越来越冷,手心冰凉,试探地碰了碰他的手,有些暖意,便一寸寸握过去。他手心的温暖瞬间消解了她的寒冷。

俞怀风也由得她去,并未将她甩开。

静至极处,唯闻幽深的密道内滴答的水声。

火把照亮的前方,一方石墙壁立。上官那颜尚在疑惑,难道走到了尽头?却见俞怀风扳动了侧壁上的机括,石墙轰隆隆升起,洞开了大门。

他们从门下走过,俞怀风再按下了内里的机关,石门又轰隆隆降下。又行得一段,愈发寒冷,上官那颜紧挨着俞怀风取暖。

他瞧了瞧她单薄的衣衫,终于伸手扣住了她手腕,渡她真气,助她御寒。

又不知走了多久,滴答的水声愈加清晰,前方黑暗里有处荧荧发亮的地方吸引了上官那颜的目光。俞怀风停了脚步,将手里的火把抛向了斜前方,“忽”的一声,石壁上嵌着的火盆被点燃,顿时照亮了整个密室。

上官那颜这才惊讶地发现,这处密室开阔无比,正中央一座亮荧荧的寒玉石床上斜躺着一个长发散至地上的男子,他衣衫不整,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侧身面向她和俞怀风。

石床上的寒光映得他肌肤剔透,五官绝美。上官那颜心中砰地一阵乱跳,那、那不是当初她误闯地牢遇见的妖媚男子——塞北观音么?

他身上的衣衫似是随意一裹,露出大片凝脂般的肌肤,几乎令女子都自叹不如。他半撑着头,侧卧石床,星眸半开,魅惑一笑。

整个密室的火光都似乎在那一刻一阵摇曳。上官那颜险些坠入那魅至人心的笑靥中,若不是想起当日与他独处的恐惧。

她一阵哆嗦,立马跳到俞怀风身后。

那绝世男子唇角微微上扬,一手捞起枕上的青丝,将身体更侧倾了几分,惑声道:“又来做什么?我正养颜睡觉呢!”

俞怀风将身后的上官那颜拉到了前面,对着那柔媚入骨的男子道:“需借你一臂之力。”

塞北观音眼里流光万转,秋水波动,凝视上官那颜,笑道:“小丫头可是想我了?”

上官那颜一阵寒颤,又要躲到俞怀风身后,无奈又被他提溜出来。

“你可有办法封住她部分记忆?”俞怀风领着上官那颜朝他走去,语声无任何起伏。

上官那颜听他竟说出这话,不禁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浑身一颤,抬头望向他,“师父你……”

塞北观音依旧躺在寒玉石床上,眸中酿满笑意,“小丫头可愿意?”

“不——”上官那颜一步跳开,转身要逃。

俞怀风身形一掠,挡住了她去路,扣住她肩膀,低声道:“那颜,我是为你好!”

“你要让我忘记什么?”她颤声,眼里起了薄雾,依然想逃。

“我要你心无所念,澄澈如水。”他眸子沉静,如万年不动寒潭,“空,故能纳万物!”

上官那颜看着他无波澜的面容,如佛陀悲悯却不动的神态,她知他不会害她,却不知怎样分辨对错。

他手上轻轻一推,她便不由自主地奔向了寒玉石床。

待她蓦然抬头,见面前一张倾城玉容,不由还是为他的美呆住了。塞北观音低笑一声,揽发半起身,将她抱上石床。

上官那颜呆呆与他对视,从他眼眸里突然看到了青衣落落的俞怀风,顿时醒了过来,转头去寻。

塞北观音扳过她的头,魅笑不绝,却对俞怀风道:“你真是花费心思了,她是你成败的关键?”

“她身负双重使命,我自然是要慎重的。”俞怀风清容淡淡。

“双重?”塞北观音低头一瞥,捧着上官那颜的脸,悲悯道:“可怜的孩子,被他挑上,你这劫数是逃不过的了。”

上官那颜心里在挣扎,然在他双臂间却动不得分毫。他悲悯的眸,比俞怀风更似佛陀,他似能望穿她的所有前世所有过往所有来世所有未来,故他更为悲怀。

他眼里悲怜眼外肆笑,低头落吻于她唇上。她再退不得分毫。

“可怜的孩子,你是爱上了什么人呢?”他明知故问,在她记忆里搜寻。

两张完全不同的脸自虚空中闪现,交错而过,又隐隐重叠。

“这是,要忘记哪一个好呢?”他笑如戏外的看客,又如天外的神佛,俯瞰人间百戏。

上官那颜跪在玉床上,眠于他怀中,灵识离开了肉体,进入一种虚空状态中,同他一起见到了那两张面孔。

“人生而有情,生而有爱。你是懂爱的,却不懂自己的爱。”他怜惜一叹,“忘记这个吧?”

他在虚空里一指,上官那颜全身一颤。

“那好吧,他既让你心无所念,就抹去你的念想吧。”他咬破舌尖,滴血于她血脉。

上官那颜蓦然开眼,对上他咫尺间的眸子,却从他绝美的眸中望见身后的人影。她下意识地回头,却被塞北观音故意阻止。

悲悯的神佛此时却有了戏谑之心,他加深一吻,极尽缠绵。上官那颜骨头酥软,动弹不得,躺在他怀里似漂浮于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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