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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66)

我扭回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然后少傅就欣然给我取名了?”

“唔是否欣然就不得而知了。”族叔不偏不倚,不带任何感□□彩,非常客观求是,从容地告诉我这段信史,“陛下的旨意搬下,西京姜氏不仅没有拒绝,而且将那时正九州云游的姜冕一书召回。”

我十分了解少傅道:“那时少傅肯定极不情愿,恨死我了吧。”

族叔以没有反驳的方式默认了,“总之姜冕是结束了云游状态,回到了西京,受了陛下的诏书,第二日就将加急文书递到了上京。不可谓不神速。”

我叹气,不能更了解少傅,“早完工早交差,就可以继续玩了。”

“这文书就是给皇储的定名,极其简单地草书了‘雍容’两个字。若不是西京姜氏又赶紧八百里加急补上来一封言辞诚恳的奏章,陛下定要怪责那姜冕无礼于君王,直接将他们剔除出拉拢的对象范畴。”

“然后父皇就决定按照草书的意思,给我取名雍容了?”我再叹口气,果然还是这么草率啊。

“嗯。 既然让人家取了,又怎能取了不用?这不是直接开罪人家么?”族叔给我拍肩,一面证明我就是个筹码,让他们权衡来权衡去,也完全是个傀儡,让他们利用来利用 去,借着我试探来试探去。族叔一面又要给我安慰,让我对人间少真情不要太过失望,让我逐步适应,政治就是这样,展示出了权术的真实模样,“这第一步便算是 成功了,陛下做了个完美铺垫与过渡。第二步,便是下诏宣姜冕入宫,为东宫少傅。”

我不由自主捂脸,有种深深的内疚感不知是怎么回事,“父皇又拿我当筹码。”

“据 说那时,姜冕已重整行装,准备再度做回闲云野鹤,云游九州,编一部《姜羡之游记》以及《九州八荒志》来着。”族叔也不由惋惜,不忍回顾少傅那不堪回首的惨 痛往事,“不承想,又一封诏书飞往姜府,把姜冕生生堵在了家门口,纵是金刚铁骨,掘地三尺,翻墙爬树,也未能让他逃出家门。”

我若有所思,不由想起一事,“原来少傅爬树的技能是那时练就的。”

族 叔不知我所指,也未曾在意,继续道:“就这样,在家人的苦口婆心与捆绑鞭策恩威并施之下,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姜羡之不甘不愿来到了上京。接下来的事,你也都 知道了。他先去了卿月楼会知己,再不得不到东宫报到。至于姜羡之经历了怎样的身心纠结,才做了你那少傅,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脑海顿时又浮现出了一幅优雅投缳春/色图。

遐想许久后,我问道:“那少傅的《姜羡之游记》和《九州八荒志》的创作理想,不就实现不了了?”

“自古文人皆有著书立说,传于后世,名可不朽之说。不过,既然最后选择了为东宫少傅这条路,也就身不由己了。”

我挠挠头,“这样说来,元宝儿欠少傅的好像不少。”

族 叔莫测高深地笑了一笑,“所以啊,元宝儿,你这个少傅来之不易,更是求之不易啊。简直是可遇不可求,你能求来,便是冥冥中的天意和缘分。纵然平日里,姜少 傅说话刻薄了些,对你苛刻了些,也不应该对他存有怨怼。要知道,身为男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不光女人才口是心非,男人也有这个毛病。”

“哦。”我乖乖应了。

心内接受理解这些,还需要点时间,一个过程。

既然少傅因为我的缘故,不得不放弃了他的地质学家、文学家和艺术家的理想,那我也确实应该做个好学生才是。

扑到一个偏僻的夜市摊位前,我挑起一只平安扣,回身对族叔道:“元宝儿给少傅买个礼物吧?”

族叔站在三步远,背着手,淡然作笑,“好啊,你送的礼物,你买吧。”

我一手掌心托着玉饰平安扣,一手戳了戳头发,脸上表情僵了僵,“可、可元宝儿又没有钱……”

族叔不答,反正我送礼物,好像与他无关。

紧急关头,我忽然灵机一动,转身又挑了一只平安扣,放进掌心一起托着,讨好地笑着,“元宝儿也送族叔一个,可是元宝儿没有钱,先、先借点族叔的钱……”

族叔笑意不变,却终于是迈着步子过来了,探手入袖取了钱袋,付了两只平安扣的钱。

原来族叔也很斤斤计较啊,我适时总结归纳。手掌心托到族叔眼前,我大度道:“族叔挑一个喜欢的。”

看惯珠宝玉石的族叔,也不知道会不会嫌弃我这寒酸的礼物。

谁知族叔毫不犹豫,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伸手随意挑了一个,拿在指间把玩,目光投在我脸上,又斤斤计较开来,“我们叔侄明算账,这枚平安扣说好了是你送族叔的,所以,这钱还是你借族叔的。”

对待抠门的族叔有什么办法?

我点头:“好的,族叔。”

小心收了另一枚送少傅的平安扣。抬头再看族叔时,族叔的视线已转向一个清幽的方向,定了定,面有疑惑。

我不由也跟着望过去,人迹稀疏的一个方向,夜色与花叶相隔之处,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正亲昵。似乎也是逛累了夜市,稍作休憩,又因为幽静环境促发奸/情的几率比较高,两人正情不自禁地卿卿我我了。

卿卿我我而已嘛,想本太子在卿月楼见得多了,而且连花魁珍藏的花营锦阵壁画都钻研过了。他们这种级别的,简直引不起我的丁点兴趣。

但是!我的目光同族叔一样,定住了!

因为,那女子的身形容貌,看起来隐隐像极了一人。

惊讶得我都呆住了。

族叔发觉了我的异常,赶紧看我一眼,将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元宝儿,此事不要声张。”

我点点头,又觉得很是奇怪,“大人的世界,元宝儿真是不懂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跟她有奸/情的那个奸夫是谁?”

族叔抚了抚头,将我拉得视线偏离一些,不许我继续看的意思,小声道:“元宝儿还小,自然不懂。但是,那些什么有奸/情,奸夫,之类的字眼,不要随便说出来。”

我实在不好告诉族叔,花营锦阵我都在少傅的指导下观摩过,眼下的这种奸/情实在不能入我的眼,我怎会不懂这些?但秉承着不能惊吓长辈的原则,我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于是我乖乖点头,做一个乖小孩,“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装作没看见?不行,元宝儿的良心过不去。”

族叔戳了戳我心口,“你还有这个?”

“好吧,其实不太有。”我心虚了一下,立即又道,“可她给我父皇戴绿帽子,元宝儿不能坐视不管!”

“那我们……跟上去?”族叔很有良心地提议。

☆、第50章 寂寞昭仪夜会俏情郎

鉴于族叔的良心提议,似乎很有可取之处,我自然不会拒绝。

当下,我们便借着路人以及草木屏障,悄步潜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