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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25)

姜冕十分嫌他啰嗦:“简言之,究竟现场有过哪些,对不上号的有哪些?”

杜任之凭着记忆道:“钗头凤七十八支,玳瑁簪二十四支,金步摇十六支,点珠翠三十七支,明月珰十五对……银票五盒共十八万两……”

撒正浩接着道:“但是,刑部官差收归时,不见珠玉宝钗,只有一堆劣质凤钗,不见银票十八万两,只剩五个金漆空盒。这便是对不上号的,其他倒无所缺。”

姜冕疑道:“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姜某见财眼开,私下混入花魁房间,将珠宝银票搬空了吧?”

出人意料,两个形同水火的死对头,大理寺卿杜任之与刑部尚书撒正浩齐齐摇头,异口同声:“有人案发后重新潜入过现场。”

异口同声后,两人很不服气,都对政敌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心生不快,对视一眼后,各自表情都在指责对方剽窃自己独家推断。

   姜冕不愧是少傅,顿时便悟了,顺着他们说道:“二位大人的意思是,花魁被害后,现场被封后,大门上了封条后,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过现场,悄悄搬走了珠 宝凤钗和十几万两银票?然后凭空多出一堆劣质凤钗,李代桃僵?然后姜某与太子暗访现场,便发现了这堆劣质凤钗?然后是刑部官差收归证物,发觉与最早大理寺 登记造册单子不符?然后是刑部尚书你今日登门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姜某拿走多少现场证物?”

两位破案推理界名流没有表示反对。

   姜冕更奇了:“不管是谁见财起意,首先,他是怎么进入已贴封的房间的?其次,要神不知鬼不觉搬走那么些凤钗珠宝和沉沉的银票,一个人是怎么搬走的?再 次,在那么不容易的情况下,此人为什么还要留下一堆劣质凤钗?李代桃僵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搬走了人家的东西,良心不安,就还一部分类似的东西回来? 或者说是,以为这样可以糊弄官差?”

阿笙姐姐问道:“可以从窗户进去么?”

我告诉她:“不可以。”

阿笙姐姐又问:“为什么?”

我又告诉她:“因为没有窗户。”

阿笙姐姐吃了一惊,深感疑惑:“堂堂花魁房间,怎会没有窗户?”

姜冕若有所思:“撒尚书不是查出与花魁来往密切官员不少么,有窗户的话,岂不是容易被偷窥到?朝中大员应该并不乐意如此吧?”

“那是怎么进去的?”又回到原点。

   少傅挥扇:“算了,先不想这个。目前有线索的只有这堆劣质凤钗了,不瞒二位大人,姜某托孙洗马去坊间查过,这堆凤钗均产自一家叫簪头凤的铺子,但是近几 个月的订单均是单个小量,并无批量订制,而且都是从九品以下官僚以及民间所购,并无与花魁来往朝中大员名录,那这批凤钗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纷纷挤过去观看孙洗马提供的订制名单,希望能从中看出端倪,但显然一时看不出什么。

就在众人被带入层层谜团无法突破之时,大殿门外有杂役禀报:“少傅,有西京来的传书。”

姜冕随口应道:“可是我家书?搁进来。”

杂役向各位大人团团一礼后,恭敬送来传书,“回少傅,并非少傅家书,是西京一家叫簪头凤的商铺送来的票据,说是期限已到,请少傅及时支付。”

姜冕手拿传书,愣住:“你说什么?西京簪头凤?票据?”

这时,送茶水进来的眉儿顺嘴道:“西京簪头凤,很有名的啊,就是上京簪头凤的连锁分号嘛,少傅是西京人,居然不知道么?”

众皆愣住。

姜冕青着脸:“那这票据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订过西京簪头凤的劣质山寨品了?”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才不管那些,纷纷望住目前以来最大的嫌疑犯,东宫少傅,姜冕。

☆、第18章 我品味岂会如此低俗

花魁被害前夕,姜冕与之有过往来,且夜宿过卿月楼。花魁被害后,现场查封,有人暗中潜入,调换了首饰。几日后,姜冕贸然闯入现场,撕毁封条,私自带走凤钗若干支。今日,西京簪头凤票据送达东宫,票据证明花魁房中首饰乃是姜冕从西京订购。

从没有被这样怀疑过的姜冕,极为气愤,当着众人面,撕开了传书,取出票据仔细查对。日期,确是他来上京之前,落款,确是他笔迹。

少傅一掌将票据拍到案上,目视虚空中的对手,眸底生光:“原来,这一圈兜兜转转,目的在这呢。常毓不过是引子,借他职务之便,殃及大理寺,从而使得陛下垂询,朝野关注,再将重大嫌疑抛于姜某之身,连票据都做得可以假乱真,姜某还如何可洗刷清白。”

陆詹事焦急道:“少傅可是与何人结了仇?”

“若姜某与人结仇,那仇家为何不早些下手,偏在姜某为少傅之后?姜某若此时身陷重案,会造成何种结果?何人可得利?”

陆詹事急得四下走动,走来走去被我阻了去路,他定睛将我一看,大悟:“殿下!少傅若出事,殿下便无人辅佐,无人辅佐的殿下还如何在朝中立足根基?难道说,此案归根结底,是指向小殿下,剪除殿下羽翼?”

忽然间几人都看向了我,我咬着纸四下看了看,身边无旁人,确认他们确实是在看着我。

片刻后,刑部尚书恭敬道:“这些也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假设,至少,这票据如何证明是作伪?姜少傅可否往刑部走一趟?”

大理寺卿对顿时无措的阿笙姐姐表示无能为力。

陆詹事与孙洗马大惊失色,慌了阵脚。

姜冕与之对峙:“我今日同你去了刑部,明日朝中便要流言四起,撒尚书便不为大局着想?”

刑部尚书铁面无私道:“下官只讲证据,只管断狱,不论显贵,不分时局。”

姜冕坚持道:“姜某是被陷害的!”

撒尚书亦坚持道:“少傅可有证据?”

“有证据我还同你在这废话?”姜冕拂袖。

“那就请少傅同下官去刑部一遭。”尚书延请。

“我若不去呢?”姜冕挑衅到底。

“那下官便去请旨。”撒尚书转头便走。

没走成。

——被我拦住去路。

他往左挪,我往左移,他往右挪,我往右移。

他低头看了看我,退后一步:“请殿下让臣过去。”

我仰着头,叼着纸,无辜地看着他。

“殿下是不想让臣过去?”撒尚书不敢硬闯,只好开始逐步探索。

我眨一下眼。

“殿下是觉得少傅没有嫌疑?”

又眨一下眼。

“殿下有证据?”

我点头。

撒尚书明显不信,语气也略有不耐:“殿下不如趁着暮春时光,去放一放纸鸢,好过整日闲在殿里闷着。”

少傅这时也传话:“元宝儿不要顽皮,去吃你的午后果子。”

陆詹事过来领我走:“殿下,我们去侧殿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