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总有刁民想害朕(19)

二君给顾淮让位,顾淮不着痕迹给白行简挪地方。他便清楚看见这位平日里活蹦乱跳的皇太女此刻紧闭双眼,安静地躺在柔软舒适的缎面被褥里,枕头也是柔软舒适的。白行简想起自己那方硬邦邦的枕头,硬邦邦的床榻。

顾淮首次离陛下凤君与储君这么近,紧张自不待言。踏足皇太女的香闺,见到了储君殿下,顾淮大吃了一惊。顿时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传言结结实实地欺骗了。说好的祸星降世呢?说好的混世魔王呢?说好的招不到夫婿引陛下凤君竞头疼呢?

这样五官精致结合了陛下与凤君二人之优点,美貌之加倍,怎么可能是传说中讨人嫌的宫廷噩梦?怎么可能招不到夫婿?

顾淮心口砰砰直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揭开被褥一角,都仿佛是对仙女的玷污。被褥一掀,一个绣着圆圆胖胖的汤团子睡袍便露了出来,可爱得顾淮一颗心都要蹦出来,然后融化掉。

白行简瞥了一眼这只大汤团儿睡衣上的小汤团儿,顿时心中便对元玺帝和凤君二人的品味充满了怀疑。储君这般年纪还被当做小儿养着,难怪行事莽撞且幼稚,性情恶劣且幼稚。

元玺帝和凤君并不知他们给长女定制的团团睡袍太过夺人眼球,只见前面两人仿佛都陷入了沉思,不由跟着紧张起来,莫非汤团儿难治?

“顾太医。”白行简出言提醒一下顾淮,发呆当合时宜,显然他们因一只绣花团子浪费了一点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顾淮忙将自己融了一半的心塞回去,避开不看持盈的脸,然而还是避不开衣服上那只团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针都拿不稳了……

白行简不得不给他一点压力,让他冷静一下。他抬目见床榻垂帘垂着一块麒麟刺绣,未多想,抬手扯了下来,扔到持盈身上,盖住了那只胖团子。然而,二人再定睛一看,顾淮的一颗心更是加速融化,太、太可爱了!怎么会有人绣一只萌萌的麒麟!人家是神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

一只胖头胖脑的麒麟趴在持盈身上,仿佛在觊觎一只美味可口的汤团儿……

这皇家的品味果然是不能好了!

白行简对储君寝殿的其他布景不敢再抱指望,袖子一动,夺过了顾淮手里的银针,兔起鹘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了持盈侧腹,轻捻几下,同时另一只手挽起持盈的袖子,拖住她滑嫩的手腕,取针扎入穴位。持盈手指蓦然一动,勾住了他手指。两人手指交缠到一起,顾淮偷偷看一眼白行简的侧脸,兰台令冷峻的面容毫无所动。

兴许兰台令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小动作,他不加理会,继续捻动银针,直到持盈嘴里呜咽了一声,他又以迅雷之势收针,推入袖中。

整个过程,二人都是挡着元玺帝和凤君的视线。顾淮作为太医来看诊,身体倾靠较前,是对床上病人看病的姿势,而白行简自始至终站得笔直,身形疏离,完全没有行医施针的动作幅度,仿佛纯粹是在观看太医施救。

二君在持盈呜咽时便一同迈步上前,围到持盈身边,皆以为是顾淮神医手段。

“团团醒了么?”凤君急切问。

“尚、尚未完全清醒,还需辅以药剂!”顾淮紧张回应,心道原来皇太女殿下小名叫团团,好可爱。

“你来开药。”元玺帝指明顾淮。

顾淮打开随身药箱,从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几位药,躬身呈上:“臣……在太医院时已抓了药,以备不时之需……这药的搭配可能比较奇特,但请陛下相信我……”

“你来煎药,汤团儿就由你负责。”元玺帝再度指明顾淮,并十分看好这个小太医,“小小年纪,医术了得,现任太医院几品医官?”

“回陛下,臣为六品医官!”顾淮心猿意马,原来皇太女殿下小名的全称是汤团儿,好可爱。

“喔,那以后就是四品医正了。”元玺帝金口玉言,直接凌驾太医院内部升迁的规章典制之上。

就连凤君都没有提醒元玺帝又不按规章制度办事。

屏风外面候着的太医令和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惊呆了,陛下你僭越了啊陛下,就不怕史官……不对,史官就在旁边站着……

旁边站着的史官仿佛没有察觉元玺帝僭越的事实,一言不发,额上却生出汗水。

而当事人顾淮因为受到了冲击,忘了谢恩,待想起来时,发现身边已不见了兰台令。

太医令自然不会忽略掉兰台令,他亲眼目送这个传说中秉笔直书实则狡诈多端的史官出了殿,恨得咬牙切齿,原来他竟是想利用顾淮插手太医院,甚至凌驾于太医令之上,实在可恶!

被整个太医院怨念的兰台令,离了众人视线后,腿骨酸软,手抚宫墙也几乎要站立不住。

“夫子?”豆包儿跪在殿门外,跪得膝盖酸疼时,惊见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和评论都好少啊好少啊好少啊~~~~

☆、你也有今天

出入寝殿的宫女们脸上明显露出轻松的表情,豆包儿也随之松口气,看来汤团儿无虞,他有望结束刑期。

白行简带了个小太医入殿时,他就诧异,白行简又独个出殿,好像腿疾发作,他更诧异。眼见玉山将倾,豆包儿扶着身侧一只仙鹤铜炉站起,忍着万千针芒齐下的麻痹感,迈动腿,挽兰台令之既倒。

“夫子,可要叫太医?”豆包儿没有见过夫子腿疾发作,以为强硬如兰台令是不会倒的。反差落在眼前,豆包儿有些震惊。

“不用。”白行简满头是汗,在强行撑住身体重心,不管怎样都不能倒下,他有他的尊严。

“那我叫人来帮夫子?”豆包儿捉摸不准他的心思,试图寻找一个他能接受的法子。

“不必。”白行简唇间已无多少血色,性情坚定而倔强,一一否定豆包儿的提议。

豆包儿头一回发现夫子这么难伺候,比女人还难懂!明明很痛苦,却既不要太医也不要别人帮忙,那么到底要怎样?

仿佛听见了豆包儿心底的呐喊,白行简终于肯主动说出要求:“可有僻静无人处?”

豆包儿心念电转:“有!”

推开殿门,豆包儿让在一旁。因为白行简似乎并不乐意他的搀扶,哪怕是将倒的时候,究竟什么原因,豆包儿当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不喜欢雄性同类的靠近?然而也没见他有雌性异类的靠近呀!

哪怕此际迈步更为艰难,白行简还是强硬要求自己来。这个强硬,不用他说,是从他的表情神态透出来的,拒人千里。豆包儿在旁边看着十分煎熬,觉得自己不帮他是残忍,帮他又会惹他厌烦,在他痛苦的时候还让他厌烦,似乎更加残忍。

豆包儿压住自己的行动节奏,走几步一等,到门槛时不由抹把汗。从前不觉得,如今才发现这门槛竟然快及膝盖高,夫子怎么可能迈得过去!这个崎岖坎坷之途,是自己领夫子过来的!认为自己做了蠢事的豆包儿,忐忑惭愧得咬手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