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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86)

那男人衣着华贵,面容俊美, 端得一副倜傥风流大家公子的长相。他大约此生也没遭受过如此粗暴的对待,满脸的惊疑不定, 又飞快地因窒息而生出恐惧来。

这么一来,潇湘苑的护卫可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了。若是在这里出了人命, 特别还是让这种贵门子弟丢了性命, 在场怕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事情的后果,他们很清楚,而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

“放开他!”陈婉清一声呵斥, 显得惊怒异常, 甚至还伸手用力地扒拉了武澎一下, “放手!”

武澎愣了一下,随后便松了手。

陈婉清忙低头去看被掐那人的情况。

那人在地上咳了半天,恐怕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显然性命无虞。

陈婉清这才将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转头看向武澎,眸子里显然有怒意。

武澎将嘴唇抿成一条薄线,安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等着她发怒。他真的太了解她了,她这个模样,便是盛怒的模样。

她从来骄纵而跋扈,发了怒便是冲天的脾气。很难想象,他竟曾被她欺骗到那般地步,以为她单纯而柔弱,一步步踏入她虚假温柔的陷阱。待回过神来时,便再也挣脱不开。

还好如今,小姐已给予他新生,给了他重来的机会。他死去两次,也终于清醒了头脑,能够轻易挣脱开来了。

所以,此时,他不应该等她发怒。他又不是她的仆从,何故要容忍她的怒气。他应该一走了之的。

但不知为何……不知为何,他没有动。

也许是因为,刚才他分明听得了,她的声音愤怒而惊惧,不像是自愿的。她既险些受辱,他便不可能将她独自一人留在此处。这与她是谁无关,这只是他做人最基本的准则。

可是,她看上去又很紧张地上的那个男人,好像生怕对方出了什么事。如此看来,也有可能是他搞错了,他们分明是你情我愿的。若是那样……

他该有多么的可笑啊。

武澎一面嘲笑着自己,一面竟仍站在原处,没有挪动脚步。

他等着火山的爆发。

他却怎么都没想到,陈婉清眸中的火苗闪烁了几下,竟慢慢地熄灭了下去。

再看她时,她便又是那副熟悉的模样了——多年之前,曾将他苦苦欺骗的,他无比熟悉的那个模样。

“公子……”陈婉清泪眼朦胧,泫然欲泣,“多谢公子相救。若是没有公子……若是没有公子……”说着,她便显得又惊又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将她抱进怀里去保护。

当年,他便是被如此欺骗的吧。

武澎忽然感到有些可笑。

原来,为了骗到新的男人,她连她滔天的脾气都可以硬压下去。

原来……当初被欺骗的他,竟愚蠢至此,就被这种表象迷得五迷三道,连性命都愿给出去。

如今的他,再看她的这副模样,心中竟真的就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了,反而充满了对自己的鄙弃。

“走吧。”他冷漠地看着她,“回你家去。”

“诶?这就急着走了?”风情万种的声音悠悠地晃了过来。抬起头,便见是艳娘闻声而来了。

“王公子,无事吧?”闲闲地扫了一眼,艳娘便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关切地问询被掐住脖子的男人,“可有哪里不适?”

这位王公子早已退到了武澎绝碰不到的位置,这才勉强缓了过来。他仍维持着大家公子的风度,却显然已经怒发冲冠,只是堪堪没有发作:“哪里不适?艳娘,再晚一步,你可就得来给爷收尸了。”

“公子这是什么话。”艳娘柳眉一蹙,嗔怪道,“公子洪福齐天,哪里会出什么事呢?可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别损了公子的福气。”

“此事不会轻易罢休。”王公子执扇一指,“你这儿防卫不力的账日后再清算,如今,先将这贼人拿下!”

他这话音刚落,忽然有一声女子的抽泣。那抽泣声分明不大,却莫名其妙甚是清晰,任谁都能听得清楚。

是陈婉清。

她一言不发,就那么站在原处,压抑而克制——但声音十分清晰——地抽泣着,任谁都没法注意不到她。

一见到她,王公子又皱了眉,对艳娘清算道:“艳娘,护卫的事暂且不提,你这儿好歹是个青楼,怎么连姑娘都教导不好?欲拒还迎也算情趣,这哭丧一般是要败哪个的兴致?”

“说起这个,”艳娘笑道,“还得请王公子给陈小姐赔个不是。陈小姐也是我潇湘苑的贵客,苑中男子任其挑选的,怕是不该来陪着王公子。”

那王公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陈婉清竟根本不是苑里的姑娘。

而能入这潇湘苑的,非富即贵。若是冲撞——不如说根本就是差点强迫了——哪家贵女,饶是他也绝不好过。

“怎么会?”他面色顿时有些慌乱,指着陈婉清的衣角,“那红佩?”

潇湘苑中的姑娘倌儿,各个都衣着华美,端得一副大家公子小姐的模样,不输来客。这也是潇湘苑上得去档次的标志。但再把妓子装扮得像样,也得让客人能轻易认清哪个是妓子才是。因而,潇湘苑的姑娘倌儿,各个都佩着个红佩,用以标识。

而陈婉清是第一次来潇湘苑,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她腰间本就坠了个红佩,是她自己的饰物。

“哦,陈小姐也佩了个红佩。”艳娘了然,“我们苑中,可没不准客人佩红佩。”

话说到这儿,这王公子也终于看清了。陈婉清的佩与苑中姑娘的佩颇为相似,但确实有所不同。

这么一来,他的面上便真的有些挂不住了。强迫大家小姐,不管门第是高是低,都是绝说不过去的事。这可真是……

“王某向小姐赔罪。”得知对方同样是非富即贵的小姐,王公子忽然就全然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满脸都是歉意,“王某眼拙,竟犯下如此大错,惊扰了小姐,实在惭愧。”若不是此事实在尴尬,对双方而言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怕是得登门拜访致歉。

武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比谁都知道道歉对陈婉清而言是多么无用的东西。

武澎有可能是最了解陈婉清,真正的陈婉清的人。他当然比谁都知道,受了这样的侮辱,陈婉清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她会就维持着这份柔弱的模样,套出这个人的身份背景,然后用最阴毒的方式去报复。

他甚至能推测出她的行为轨迹,下一刻,她就要哀哀地打探姓名了。

陈婉清果然开了口。

她委屈地抹着眼泪,哀哀地开口,道:“这里好骇人……我想回家……”说着,她并不刻意去看武澎,却一直靠在武澎的身侧,就那么低着头,看上去娇弱又委屈,整个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想让他送她回家。

武澎愣了一下。

他当然不会觉得陈婉清是真的被吓破了胆。陈婉清在危机之中当然是会恐惧的,但一旦找回了安全感,她就绝不会沉溺于恐惧或是别的什么无用的情绪,只会立即筹谋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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