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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7)

他可下不去手!绝对下不去手!

可小姐的话,他总不能不听……

一直到把烙铁烧得通红的时候,他仍旧捏着手柄不肯放。

不行不行,干不了干不了。

那是人的皮肉啊,怎么能碰这个。多疼啊真的是,多疼啊。

他还有个没出世的小孩呢。孩子爹可不能干这种事。

这可怎么办啊……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是这种大恶人,也应该交给衙门来罚,不该吃这苦头。要么……去和小姐求求情?

就在张平犹豫到烙铁的手柄都有些发烫的时候,元笑忽然开了口。

“张大人,不如我自己来吧。”

“啊?”张平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对方这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所以……

想要帮他。

帮他的方式,甚至是自己动手……

张平咬牙,终于绷不住了:“要么算了吧。我去跟小姐求个情,就算了。奴籍以前烙印的也不多啊……”

元笑摇头,向前探了探身子,使了使劲,拿过了张平手中的烙铁。

“她还在气头上呢,别去惹她更生气了。”说着,他将烧红的部分对准了自己裸露的胸膛,缓缓吸了口气,而后正对着心脏的位置,摁了下去。

滋——

这大概是张平听过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了。

烙铁烧灼皮肤的声音。

还有年轻人痛苦而隐忍的□□。

元笑将烙铁移了开来,勉强放回了火盆。然后,他扶着旁边的木栏,疼得半天没说话。

张平看着年轻人的胸膛。

那里端端正正地印下了一个被圈着的“元”字——在烙印之前,他居然还特意把字给转正了——白皙的皮肉被烧灼得通红,肌肤上的字迹清晰无比。

张平看得难受。

他移开视线,又不经意地注意到了年轻人身上的其他部分。

之前见他将衣襟拉下,他只觉得这人生得白净,看着挺瘦,没想到脱下衣服来还挺结实。

如今细看,他才忽然注意到,年轻人白净的肌肤上……竟然大大小小尽是伤痕。

说来,这个人好像在战场上很活跃。连寻常养马的他都曾听说过。

蛮夷总算真的消停下来,这国家仍旧平和安定,少不了他的大功劳。

而这个战场上的功臣正跪在这里,胸口烙着个奴印,疼得脸色发白。

他不是个好人。

但他这辈子,真的吃了很多的苦。

张平忽然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元笑。

张平请过很多读书人给自己没出世的小孩起名字。读书人嘛,就总喜欢起些宏图远志的,要么就是品性高洁的。但他想要的不是那种名字。

他不求他的小孩能有多厉害或者多高洁。他或者她,只要能一辈子过得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就成。

“给你起名字的人,”张平忽然开口,“肯定是想让你高高兴兴的吧?所以叫‘笑’。”曾有人有过美好的期许,放在他的身上。

没想到张平会忽然说这样的话,元笑愣了一下。

“是。”他答道。

给他起名的人,确实是想让他快乐的。

*

昭正十七年。春。

元无忧迎来了短暂人生中最大的烦恼。

新来的小伙伴,不说话!

作者有话说:

59 分写完感谢……生死时速!!

第5章

实际上,不仅仅是不说话。他就那么缩在房子的墙角里,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

他什么都不做,当然也不会说话。

元无忧很苦恼地蹲在他的身边,像是在蹲一只缩在角落不肯出来的小狗。

“你还疼吗?”

他不说话。

“你饿吗?”

他不说话。

“你喝水吗?”

他不说话。

“这是我师父做的豌豆糕,可好吃了。”

他不说话。

“我师父厉害吧?”

他不说话。

“他叫元沧澜。”

他不说话。

“我叫元无忧。”

他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说话。

元无忧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就啪嗒啪嗒跑去找她师父。

“师父!这个小哥哥是个小哑巴,他都不和我说话!”

彼时,元沧澜正在擦拭一柄宝剑。剑柄已经很旧了,剑刃却仍旧寒光闪闪。

“啊?”对方身上充斥着“这种小事为什么要找我”的气息,“他不和你说,你和他说不就完了。”

“……对哦。”元无忧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就又跑回去了。

于是,她就把平时聒聒噪噪讲给元沧澜说的话,全部都改成倒给了小哑巴。

“我昨天抓了一只蝈蝈,特别大。”

“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一棵好高的树,花了好长时间才爬上去,但是太值啦!从那儿能看见山对面的河!”

“山左边兔子洞的兔子娘亲生兔子宝宝了!师父说,小兔子掏出来要死,让我等它们长大了才能去掏。等它们长大了,我就去掏小兔子养。”

小姑娘永远有说不完的没用的话,吵得寻常人头壳都要痛。

元沧澜没有抱怨过。

小哑巴也没有。

他像个小蜗牛似的缩在角落,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

这一会儿的工夫,元沧澜打开门,随手往床上扔了个药瓶。

“我要出门。你待在家里,不许乱跑。”元沧澜道,然后就离开了。

元无忧认得元沧澜扔进来的药瓶。她爬树划伤了脚,师父就是扔给她那个让她抹的。

小哑巴的身上,到处都是那个坏人留下来的伤。他肯定也得抹这个。

元无忧就啪嗒啪嗒跑去把药瓶拿了过来,然后伸手,自顾自地把小哑巴收在胸前的胳膊抽了出来。

小哑巴瑟缩了一下,没有反抗。

元无忧打开药瓶,用白玉似的小指头挖了药,往小哑巴的胳膊上抹。

先是胳膊,然后是腿,然后又脱下衣服,抹他细瘦的胸膛。

越抹,元无忧越不高兴。

她摔过跤,被石头砸过胳膊,被树枝划伤过脚。每次都会出血,出了血就会疼。

她不喜欢出血,也不喜欢疼。

可是这个小哑巴,身上出了好多血,肯定很疼。

为什么要让他出血呢?那个打他的人,真是个超级大的坏人。

怪不得小哑巴总是这么害怕呢。连那么香的豌豆糕都不想吃。

终于,元无忧把药瓶一放,气冲冲地小腿一盘,双手按着膝盖,身子前倾,认认真真地盯着小哑巴。

“你不要怕啦!”她拍着小小的胸脯,向他保证,“以后,我来保护你!有坏人来,我就把他们打跑!有我罩着,没人敢再欺负你!”

小哑巴看着她。

他对她的话一直都是没什么反应的。

这是这次,他看着她。也许是因为她小脸上的认真,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

元无忧挺高兴,仿佛得到了鼓励,更加嘈杂地对他唧唧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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