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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43)

第27章

元无忧才没有那么好糊弄。

见元沧澜没有自己走开的意思, 元无忧仍旧牢牢地挡在元笑的前头,同时用力地推元沧澜,硬生生把他推到了门外。

落了锁。

窗也关严实了。

都落了拴。

然后,她才啪嗒啪嗒跑到元笑的前头, 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不痛了, 不痛了。”小小的女孩抱着他, “痛痛飞,痛痛飞。”

元笑的心, 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

甚至连见师父被关在门外的惶恐都忘了个干净。

“师父……我明日去和您赔罪。”元笑隔着门道。

这意思, 显然就是不会给他开门了。

反正此处只是书房,元沧澜自是可以回卧房睡觉的, 其实也不碍着他什么。

“什么赔罪!”元无忧听了, 却很不开心, “他得跟你赔罪!”说着,她伸出小手, 抹了抹元笑的脸。

那上头尤带着干涸的泪痕。

肯定很疼。

他都哭了。

元无忧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生气。

又难过。

“坏人坏人坏人!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元无忧气冲冲地跺着脚骂。

骂完了,她又啪嗒啪嗒, 紧赶慢赶地满屋子找药。

“找什么呀?”元笑忙问她。她是从来也不做家事的,自然不会知道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药。”

“在柜里。”

元无忧就从柜里找了药来, 伸手就去拉元笑的衣服。

元笑忙拽住她:“我自己来。”

“你又看不见。”元无忧不依他。何况,她现在心里好难受, 一定要给他抹了药才能舒服些。

“我……自己来就行。”元笑的脸, 却已经红透了。

无忧年纪还小,还不懂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可他已经有一点大了,早就知道羞了。

“我给你擦嘛!”元无忧不高兴了起来, “上次你挨打, 我也给你擦药了呀!”

她说的上次, 便是两年半前,他们初次相遇的那次了。那会儿,他遍体鳞伤,是她拿着药瓶,每天都给他擦药。

那时候,她天天给他擦药,一半是因为天生不高兴别人受疼,一半也是因为过家家似的好玩。

可如今,再见元笑挨打,她就一点“好玩”的心思都没有了,心里全是说不出的生气,说不出的不高兴,说不出的憋闷,说不出的浑身不舒服。

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了他才能好受。

见她脸色不好了,元笑顶着通红的脸,顶着满脑子的羞窘,竟然也鬼使神差地无法违抗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象征意义上的抵抗被她轻易地瓦解,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伤处已经被抹上了冰凉的药膏。

为了应对习武受伤,师父备的药都是最好的。才一贴皮,滚烫疼痛的患处竟然就缓解了许多。暖和的小手带着冰凉的药膏,像是小小仙女的法术,路过的地方,疼痛就全都被赶跑了。

伤处失去的热度,却加倍地去到了他的脸上。

元笑通红着脸,咬着嘴唇,哪儿也不看,权当自己就是个死物,无知无觉,什么也不知道。

他一生中,有过许多难言的难事,遭受过许多难忍的痛苦。在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常常会假装经历这一切的不是自己,置身事外借以逃避。

然后独自舔舐着他人肆意给自己留下的伤口,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也不去想起。

唯有这一次的逃避,却被放在了他记忆中时常会被打开的那个盒子里。每每想起,都让他感到又害羞……

又想要微笑。

一直到很晚,元无忧都不肯把房门打开,生怕元沧澜还藏在哪里,一见门开了,就又要进来打人。

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再打笑笑的!

其实,元沧澜怎么可能藏在哪里等着他们……何况他若是真想进来,木质的门窗又有什么用处……

可元笑从来拿她没办法,便就和她一起待在原处。

书房并没有床,元笑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一半垫到地上,一半包在她的身上。然后,他用胳膊给她做枕头,用身子给她挡着风,整个人都尽量贴着她,免得她着凉。

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就这么睡着了。

那之后,元无忧有七八天都是对元沧澜怒目而视的——她的脾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第一次记这么久的仇。

还禁止元沧澜靠近元笑,天天挡在两个人的中间。

一直到元沧澜忍无可忍地叹气,憋闷无比又拿她毫无办法,最后只能向元笑道了歉,这场旷日持久的赌气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等到元沧澜又能和元笑私下谈话,已经是十几天之后的事了。

那时候,他也知道了元无忧任性跑出去的事。

“所以,你是为了出门找那小混账,才没有练功的。”元沧澜道。

元笑低下头,确认了师父不会因此而为难无忧,总算称了一句“是”。

元沧澜顺手找了个地方坐下,身子随便一靠,开口:“你知我为何要打你?”

“因为我没有好好练功。”元笑低下头,“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是该打的。您不要介意无忧那样,她还小。”

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小子,就又维护上了,好像他会找那小混账的麻烦。

但凡想找,他都不至于把她养成这副模样了。

元沧澜没接他的话,直接道:“我是想让你辩解。”

辩解?

元笑抬起头看他,显然并不明白。

“你没练功,分明是为了去找无忧。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为何呢?

元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很多时候,别人找他的麻烦,他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没道理的事。他只是觉得……习惯了。

习惯了没人爱他,习惯了侮辱谩骂,习惯了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兜兜转转,全都打到他的身上。

别人对他好,他觉得是恩。别人对他差,他也就低头接下。

如果有什么误会,他也许会解释两句,但也只是因为听到了明显不对的言语,本能地讲上一句罢了,并不是想为自己“辩解”。

他的确……从未生出过要为自己而“辩解”的心思。

他从未如此想过。

这事说出来,也许会让人感到十分奇怪。毕竟为自己辩解甚至狡辩,应当是人初学说话就懂得去做的事。

可元笑却好像打开了一扇崭新的门。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

啊,原来他是可以维护自己的。

原来……他是被允许,被允许去维护自己的。

他从未想过这一点。

他从未想过自己已经被允许这样做了。

看着元笑惊疑不定的模样,元沧澜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你若说清缘由,这顿打,本不必挨。”元沧澜道,“下次,若是有缘由,就要把缘由说出来。”

元沧澜站起身:“要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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