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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35)

可元无忧一直都是很聪明的。

她的眸子里,早已满是愤怒、不甘,以及难以言喻的屈辱了。

傲慢如她,怎么可能坦然地接受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

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她忽然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元笑被她惊得弹簧似的弹起来,一面把她扶起来拍背,一面抻着胳膊把药壶够了过来,将刚煎好的药倒入了碗中。

那药才刚煎好,药碗都烫手。他怕烫到无忧,用勺子舀出一口来,轻轻地晃动着放凉。

他怕无忧嫌弃他,不敢给她吹。

见瞒不过无忧了,他只好用真实的想法哄她:“无忧……无忧,那家人不是好人,我们瞧不上他们,好不好?我们瞧不上他们的。要是再来一次,哥哥死都不会让你与他成婚的。他们不配,真的不配。无忧,我们不要他们了,好不好?”

说着,他见勺子里的药凉了下,便小心地送到元无忧的嘴边:“小心,烫。”

“不配?不要?”元无忧理也不理他的药,声音尖利了起来,“那谁配?你吗?我应该如何生活?活在这个破泥屋,和你这样的人沦为一类吗?!”说着,她怒从心头起,一把掀翻了他手中的药碗。

滚烫的药,顷刻全都泼到了元笑的身上,让他半个胸膛都冒出了热气。

他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负痛闷闷地哼了一声。

元无忧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她倒没打算这么对他。

意识到了她片刻的怔愣,元笑连忙极温和地提起唇角,轻声道:“没事。不烫。”

他将身上的药液草草擦了擦,心疼无忧这么难受,还没能马上喝上药。

他看着元无忧苍白的小脸,看着她眸子里的屈辱不甘,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她身上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做什么都好,他只想让她舒服些。

他想给元无忧拉好被子,对方一把甩开他,看也不愿看他。

他微微迟疑了下。

他微微迟疑了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在她的床边曲下膝盖,跪了下去。

无忧心高气傲,不愿与他这样的人为伍,他是知道的。

她骤然摔下来,心里一定很难受,他是知道的。

如果能让她舒服一点……

他缓缓地开口:“没有。你和哥哥不是一类的……

“以后……哥哥就是你的下人。

“你现在还年轻,还来不及往上走,所以只有哥哥……只有我一个下人。虽然丑,但还可以用。

“以后,等小姐长大了,变得厉害了,就会站在很高的地方,有很多很好的下人了。

“可是现在,小姐还年轻呢。

“所以,就让属下先给小姐盖上被子,煎好药。小姐就好好喝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等以后病好了,小姐又这样厉害,一定很快就会站在最高处的。

“好不好?”

元无忧不由得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傲慢,是浓郁到足以充斥她头脑中的每一个角落的。

她在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地认定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与她根本就不在同一层次。

可就算如此……

可就算如此……

这个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男人,真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自称是她的仆人。

她说不出自己的感觉。

她从不觉得任何人成为她的仆人是不对的。她的傲慢是无与伦比的,没有人不能跪在她的脚下。

那么此刻……她的感觉……

……

她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

……

啊……

是心疼。

心疼他的卑微。

心疼他付出无数辛劳,将她捧在手心养大,却从未得到半丝回报。最后,最后,还要为了能让她高兴一点,跪在她的脚下。

她傲慢如斯,哪怕亲口要求他跪下,其实也并不奇怪。

可他是主动的。

而她在极致的傲慢之中,竟忽然从他的角度看了出去,从他的角度,对他感受到了心疼。

仿佛看穿了她的不自在,元笑再一次极温和,极温和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他说。

“你能高兴,就是哥哥求之不得的事。”

——

“世界”碎裂,刹那间化为一片纯白的虚空。

所有虚拟的人、事、物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真实的元无忧和元笑留了下来。

而在同一时间,跪在她面前的元笑,也顿时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不再处于梦境了。

元无忧静静地坐在原地,脑中的“傲慢”飞快地消失。

她回到了正常时的样子。

她看着倒在她面前的男人。

*

“用梦境试探?”

“是的。元笑嘴巴严得像是给自己加了什么禁制,无论如何不肯叙述当年的经过。”徐慎之道。

“不是因为当年的经过人尽皆知,没什么可说的吗?”元无忧凉凉道。

“不管怎样,此人是要在小姐身边长久地待着的。”徐慎之道,“总要先摸清楚,此人会不会再横加背叛。”

“直接弄死,他还能怎么背叛?”元无忧冷冷道。

“圣上的人,圣上的人。”烟罗不得已再三提醒她。

“所以,不如就用梦试试。”徐慎之给出了这个提议。

“就试他……在各种各样的情形之中,是否会背叛小姐。”徐慎之将桌上的泡泡水往里推了推,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思索道,“小姐方才说的没错。此人与小姐是有渊源的,这些年又着实吃过不少苦头。人在苦痛之中,总会幻想美好,最善这山望着那山高。因而这些年,难保他是不是早在心中将小姐与师父美化成了什么不寻常的样子,又是不是因此才存有几分温顺与忠诚。

“仰仗他对镜花水月的依赖,是绝不可靠的。

“更何况,若是曾经背叛过一次的人,必然不能以寻常的程度作为试探。

“所以,我们需要更加……更加严格一点。”

元无忧兴致缺缺,拿竹管吹着泡泡,并不捧哏。

烟罗便善良地开口,给徐慎之挽尊:“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让小姐变得并不美好。”

“甚至不止是不美好,而是……丑恶。”

“我的异能,是创造足以乱真的梦境,也可以对梦中人做些改变。”过去,元无忧总睡不好的时候,徐慎之就曾经调整过她在梦中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从未离开过师父,从未遇到过元笑。

只要是在徐慎之的梦中,操纵记忆,甚至操纵人格,都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就让我给梦中的小姐,加上人性的劣根性。”

“不是一点点,而是千倍万倍,极致的劣根性。”

“让小姐不再这样,”徐慎之的目光下意识地柔和了一些,像是父亲在看令自己感到自豪的孩子,“讨人喜欢。”

“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

这听起来,感觉并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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