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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185)

“和你想的也许有些不同,我看开这些事,并不是因为我真的认同自己没有错。我认同自己是有错的,这也是我今日老老实实跪在这里的原因。师父说的很对,我对你的信任远及不上你对我的袒护,这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也许我异能失控不是我错,我被你欺骗不是我错,但我不够信任你,必然是我的错。这是一个很大的,很严重的错误。这件事,在你那日开解过我之后,我就意识到了。

“但我仍旧释然了。开解我的那日,你应当也看出了我的释然,否则不会安心。

“我释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错。”元无忧说着,转过头来,正对上元笑温和关切而包容认真的眼睛,“我释然,是因为我意识到,你,还有师父,你们对我的包容,是无限的。

“对你们而言,哪怕我做了非常对不起你们的事,也没关系。因为是我,因为是你们。

“你自然不需多言,师父其实也是一样。便就是师父今日罚我,罚的也是我不信任你,只字未提我对他的伤害。我曾那般自责懊悔,认为是我让他陷入了十年的昏迷。他却仿若此事从未发生,仿佛这只是一件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看,你们对我的包容有多么离谱。

“所以……我就恃宠而骄了。

“这才是我释然的原因。我知道我犯了错,但我也恃宠而骄,相信是你们就没有关系。其实这真的很任性而又自私,但笑笑……

“我可以因为这个原因而释然吗?”

元笑紧紧地抿着嘴唇,竟感到眼眶有些发热。

也许在其他人听来,这番话确实很有几分自私,但他却只感到胸口发热。

无忧竟这样信任他。

无忧这样信任他,信任到相信她可以对他肆意妄为。

“当然!”元笑几乎是甚为急迫地做出了回答,“当然!我……我很高兴。无忧,你这样说,真的让我很高兴!”

元无忧看着他。

“……傻子。”饶是知道他一定会如此,她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会有这种,被人输出一番自私言论反而感到很高兴的傻子。

她又何德何能呢?什么都没有做,还伤害了他很多很多,却仍旧能够得到这样不合常理的包容与信任。

“既然如此……”元笑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的心态开了口,“我不怪无忧,师父也不会真正怪罪无忧,那……今晚还需跪吗?”

便是再软和,跪上一个时辰也会很累的。

“你明明听明白了,还明知故问。”元无忧看了他一眼,“我释然自己的错误,不代表我没有错。犯了这样的错,我理应受罚。”

“好……”果真如此。

“何况这样的惩罚……本就已经放水到离谱了。其实,便就是师父要打我,我也不会躲的。”

“……那不如让我死。”元笑闷闷地开口。他自不可能让人碰她一根手指头,便是师父也是同样。他当然无法反抗师父,但他能保证,若师父真对无忧动手,没有一下打会落到他自己的身体以外的地方。

“……傻子。”元无忧忍不住勾起嘴角。

秋夜有些微的凉,元笑解开自己的衣服,披到元无忧的身上,又微微偏着身子,认真地给她拢紧了衣襟。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投下细腻又温柔的影子。他低着头,将照顾她的琐事做得细致而又用心。

十二岁之前的六年,元笑一直都是这样照顾她的。

十二岁之后的十年,元笑却再也没能接近她的身旁。

可这样的动作,仍旧让她感到很熟悉。因为小时候总是如此,也因为在徐慎之的梦境中总是如此。

徐慎之给他们的梦,有的几乎跨过了半生。

比如那个她被操纵着变得极端傲慢的梦,也是她所参与的第一个梦。在那个梦中,元笑从小把她一手养大。可他也只比她大上三岁而已,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已经在抚养另一个孩子了。

在那个梦里,就有无数次这样的剪影,元笑一点一点认认真真地照顾她,在简陋的居室中竭力给她最好的,掏空自己娇惯她。

而她却从未领过哥哥的情。因为极端的傲慢操纵着她,让她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贫穷又丑陋的哥哥。

梦境中的元笑,知不知道这一点呢?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包容着她的傲慢,背负着她的轻视,用血汗养大她,娇惯她,最后还要卑微地跪在她的脚边,向他亲手养大的白眼狼承诺,会做她的仆人。

元无忧的呼吸一滞。

她盯着洁白的墙壁,忽然开口:“师父罚得真的太轻了。他不知道的事还多的是呢。

“比如,他不知道,我还用恶梦折磨过你。”

“恶梦?”元笑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元无忧:“……你是不是演的。”

元无忧:“就是慎之的梦。”

她这样说,元笑才恍然大悟。

“恶梦,那是无忧的想法。”元笑偏着头,挺认真地看着她,“我可没有那么想。”

最初的最初,在无忧向他坦诚她曾在梦中伤害他以试探的时候,他确实是有过受伤的。

然而,日子久了,再回忆起无忧叙述过的那些梦,他竟反倒从里头品出了甜味来。

在无忧试探他的那些日子里,他连与无忧说上几句话都是奢望。可是在梦里,不要说与无忧说话,他甚至可以一直一直照顾无忧,甚至陪伴她一起长大。

简直像是补齐了他曾在无忧的人生中缺位的十年光阴。

一想到这个,梦里的无忧有些娇纵任性,或是自私自利,又算得是什么呢?

若不是担心无忧实在介怀,他甚至恨不得要徐慎之想想办法,将他梦中的记忆都找回来,不要让他失去这样重要的回忆。

更何况——

“无论我把她变得多么糟糕,糟糕透顶到极端——

“都没有任何一个梦,她曾真正地抛下你。”

徐慎之曾这样说道。

纵使在那样被强加了浓烈劣根性的梦里,她竟仍旧能如此一如既往地温柔。

元笑的心口暖得不行,不自觉地带上了极温和的笑意。

“那些梦在我看来,分明都是美梦。”他开口,“若不是怕你介怀,我还想要徐大人将梦境的记忆还给我呢。”

“……美梦?”饶是元无忧,也要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了。

“梦里,我和无忧一起长大。梦里,无忧纵使已经被徐大人变得极致极端,仍旧对我心存善意,从未真正抛下过我。这样的梦都不是美梦,还有什么梦算得上是美梦呢?”

元笑看着她,眉眼弯弯,眸子里尽是暖融融的光。

好像只要是她做的,哪怕是这样的恶行都可以被他视为好事。

元无忧沉默了片刻。

元无忧忽然推住他的肩膀,抬起身,亲吻了他的嘴唇。

第124章

那是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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