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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虐竹马千百遍(180)

他的眸光凉薄,显示着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姿态,一如每一个过往:“这刀子不动在温某身上,温某自然满足。旁的,圣上尽可随意。”

“好。大丈夫就应当有这等气魄。所谓‘旁人死活,与我何干?’”李衎挥手,对艳娘吩咐,“以弑兄之名,即刻逮捕那个名叫黄凤大逆不道的女子,准备极刑。”

艳娘领命而去。

温止寒看着李衎。

对方好整以暇,眸子里闪着的,是温止寒再熟悉不过的光。

那种言出必行,心狠手辣的光。

很难想象,面前的人,竟会被称作“明君”。

“不知圣上想要唤醒的,是谁呢?”温止寒终于开口。

第120章

沉重的囚室钢门打开, “吱呀”声刺耳。

温止寒踏入囚室,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

很难想象,刑部天牢之中竟会有这样的地方。说是囚室,却整洁干净, 正中间放了张大床, 床铺柔软, 像是什么王孙公子的卧房。

床上躺了个男人,面色苍白, 形销骨立, 呼吸的起伏极其微弱,一见便不是寻常的状态。可他身上却很干净, 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能在刑部天牢里有这样的面子, 闭上眼也知道, 面前的人自然就是元沧澜了。

毕竟,元无忧将刑部狱卒调教得明明白白的故事可是流传已广的。

见得此人, 温止寒直截了当地开口:“此人,我也无能为力。”

若是“有能为力”, 他早就拿这个与元无忧谈条件了,便是夸大其词, 也能哄得她不敢对他出手,何必等到今日。

事实上, 温止寒确实有能力触及昏迷之人的精神, 但昏迷也分深浅。就天工司目前的认知而言,精神域是深不见底的——当然,其也有可能有边缘, 只是人们目前无法认知。

人若持续昏迷, 其精神便仿若沉入海中, 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沉入更深处。是以,昏迷越久,精神在精神域中沉沦便越深,能够苏醒的概率也就越低。而如元沧澜这般昏迷了十年之久的人,其精神早已不知沉入了哪里,便是温止寒也是绝无法触及的。

这也是温止寒没有用这个哄骗于元无忧的原因。元无忧也不是傻的,能触及昏迷者精神的异能者固然罕见,但早年李衎也曾寻到过一位。那是一位如今早已过世的老者,当年他十分努力,尝试了许久,都未能成功。而如今的元沧澜只会比当初更加难以唤醒,若无幸自己醒来,便就与死人无异,勉强活着等待死亡罢了。

“无妨。”听得他的拒绝,李衎不急不恼,挥手让人拿了椅子来,“便就先等上一会儿。”

温止寒看了他一眼。

元无忧不是傻的,李衎自然更加不是。他应当也明白这个无能为力的道理才是。

可是,他却显得成竹在胸。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个“一会儿”很快。没过多久,袁攻与张九数都就都赶到了天牢。

“参见陛下。”张九数一脸拥有多年怕领导经验的社恐相,“让……让圣上久等了。”

袁攻则是另一个极端,依照礼数行了礼,多余的一个字也没冒,眼角眉梢都是一副冷漠相,还让张九数在社恐之余抽空感叹了一下别人怎么就能这样。

“东西带来了吗?”李衎对张九数问道。

“带来了。”张九数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丸,“此药——”

“知道了。天工司呈过研究报告。”李衎打断了他,顺手对外头的狱卒掌头邢老四打了个手势。对方会意,走进来,伸手一抓,跟拎小鸡似的,把张九数给拎了出去。

张九数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因为丰富的怕领导经验而一时没能说出口。等攒出勇气时,眼前能看见的就只有邢老四了。

啊这……

李衎将药丸递给了温止寒。

温止寒是何等聪明,便是张九数不说,他也看得出,这东西一定是了不得的不妙。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李衎一脸真诚,“此药可以大大增强人的异能,唯一的缺点是药效很短,需得温公子抓紧时间。这药可珍稀得很,天工司也只产出了一颗。”

“怕不是药只有一颗,而是我的命只有一条吧。”温止寒接过药丸,微微勾起唇角,瞥了李衎一眼。

“诶,怎会如此,温公子何出此言?”李衎一脸无辜的诧异。

温止寒移开视线,打算将药放入口中。

“温公子,”在他吃药之前,李衎忽然开口,“此药只有一颗,你可一定要成功。”

“否则,”李衎看着他,似笑非笑,“我会将那个叫黄凤的姑娘,带到你的面前,从脚趾开始,一点一点挫骨扬灰,挫足三日。便是挫到了脑袋,我也不会让她死。

“还有那个老头,叫‘黄铁’是吗?我便叫他在旁一同看着,看着他如花似玉的女儿从大姑娘一点点被挫成一缸血水肉酱,要从头看到尾,眼睛都不可眨上一下才行。”

李衎勾起嘴角:“温公子,开始吧。”

*

市井巷间,偶尔会聊些有趣但并无甚意义的问题。

比如给你黄金万两,代价是此生都需要被一只蜗牛追杀,你是否愿意?

比如给你黄金万万两,让你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独自待上十年,你是否愿意?

元沧澜没有收到黄金万万两,却已然待上……也许有十年了吧。

也可能是二十年。

他的时间观念早已模糊,只是一日一日徒劳地活在这片纯白的虚空之中罢了。

他的脚下没有土地,他的头顶没有苍穹,他的目之所及没有任何东西,他的所在之处没有任何意义。

一切。

尽是。

虚无。

元沧澜随意地曲腿坐着,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生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衣服,是他,却又不是他,存在,却又并不存在。

那人与他一样,大咧咧地坐着,笑得很放肆,道:“死吧。

“活在这种地方,有什么意思?就死了呗。”

“啊?”元沧澜抬眼扫了他一眼,伸手挖了挖耳朵,“放的什么屁。”

“有何不妥?你元沧澜,莫不是还怕死不成?”

“放屁。”元沧澜指如疾风,面前的“人”便化作了虚无。

所谓心魔,由心而生,又因心而亡。

没有心魔的存在,一切便又回归了虚无。

目之所及,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是自己的存在,亦没有任何意义。

死亡,分明是最为轻松愉快的选择。

元沧澜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元沧澜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便站起身,习起武来。

这些年,他没有任何事可做,唯有武艺越发精进。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再无法离开此处,武艺再强也不过徒劳地等待死亡。

死亡,是最轻松愉快的事。

“是早早晚晚的事。”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早晚都要死,何必非要吃上这么些年的苦头,早走入命定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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