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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52)+番外


紫砚打不过王婆子,拉着王姨娘开始跑,跑到前边儿遇上每日都来院子里采梅的二房梅姨娘,紫砚便停了下来,回过头对追上来的王婆子道:“你只会骂我们,怎么她们折梅枝,你又不说。”
王婆子停下来,很不屑地看了紫砚她们一眼,“你们算哪个牌面儿上的人物,居然妄想跟人家比?”
王婆子说的是大实话,大房、二房的猫猫狗狗都是宝贝,紫砚她们是比不上的。
王婆子扭打着紫砚,连带还挂着了王姨娘,而那边儿梅姨娘看了这一出,在一边捂着嘴笑。
到最后还是紫砚抛了梅枝,拉了王姨娘快步跑开,王婆子这才作罢。
不见了王婆子,紫砚才停下来,转头对王姨娘道:“哎,今儿真是让姨娘看笑话了。”
王姨娘也不是不懂安国公府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一个守园子的婆子也敢这样轻视三房。“她怎么敢?”
紫砚叹息道:“她怎么不敢,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太太是个菩萨性子,谁都敢骑在她头上,老太太又不待见咱们老爷。”
“刚才哪位折梅的是谁啊?”王姨娘又问。
紫砚又叹息一声,“还能有谁,二老爷去年刚纳的梅姨娘,宝贝得很呐,就是二太太也不敢拿捏她,你没瞧见王婆子见了她,屁都不敢放么?”
紫砚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她有个什么手段,将个二老爷笼络得铁牢似的,如珠似玉地护着。”
王姨娘只觉得刚才那梅姨娘的笑容实在太碍眼,两人同是姨娘,可待遇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被恶狗追得只有逃的份儿。依她看,那梅氏实在没什么了得,长得普普通通,身条儿也普普通通。
可是缘何她就能得二老爷的脸?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人比人。
过不得多久,紫砚就对阿雾回了话,说是王姨娘同二房的梅姨娘走动了起来,虽不频繁,但也算有了交往。
“嗯,如今在年边儿了,你多寻王姨娘去园子里耍耍。”阿雾吩咐道。
紫砚没猜出阿雾如今倒底是要做什么,只觉得她对这位王姨娘也太宽泛了些。
崔氏那边知道了王姨娘同二房梅姨娘来往的事,本要喊了她来训斥,却被阿雾阻拦了。
“太太快别说她了,她也是个可怜人。何况爹爹对她本就有些愧疚,你再训斥她,更添了爹爹的内疚。”
崔氏是个良善人,也怜惜做女人的不易,因而听进了阿雾的话。
王姨娘试探了几回,发现崔氏真是个菩萨性子,也就渐渐大了胆子,同梅姨娘来往愈频。
到了年边儿,各府信佛、道的主子都喜欢招僧、道入府,念念经,画画符。更有甚者,干脆就在自己府里修了佛堂、道观,常年供奉佛主或三清天尊。而寺庙、道观来年的香油钱,也多靠她们走家串户在这年尾的招揽。
所以一时间京里、京郊的僧尼、道冠都忙碌了起来,各凭本事、大显神通地走家串户。而能进出公门侯府的出家人都是大有能耐者,一张利嘴,上下一合就能生死人肉白骨。
大房信佛,二房信道,崔氏是漫天神佛、真君、元君都信。
这日阿雾远远地望见一个背影,有些眼熟,立时忆起了一个人。阿雾笑了笑,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阿雾低头对紫砚吩咐了几句,紫砚点了点头,出去了一会儿,就引了个人回来,直接进了崔氏的屋里。
冯道婆长得一副清瘦脸,尽管私底下荤素不忌,但是依然一脸常年吃素的菜色,手腕上搁着一把尾尘,带着女冠帽子,是有那么一丝世外高人的样子。
冯道婆这几年在京城甚是吃得开,是公侯伯府的常客,等闲人还请不到,如今崔氏是沾了二太太的福气,才见着了冯道婆。她一见冯道婆进来,赶紧起身相迎,又让司画、司书张罗茶水糕点。
冯道婆小坐了一会儿,给崔氏画了几道符,崔氏又答应明年在冯道婆的道观里点长明灯,每月供奉四斤灯油。一年就要二十两银子。
一旁的阿雾听了在心底肉疼得厉害。崔氏给荣三爷和三个子女各点了一盏灯,唯独缺了自己。
到冯道婆走后,阿雾嘟着嘴道:“太太也忒大方了些。”
“你知道啥,这冯道婆很有些神道,今儿好容易得了她肯来,二十两银子值当什么,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崔氏为阿雾理了理花苞头上的金环铃铛。
阿雾很想告诉崔氏,那冯道婆就是个大骗子、大神棍,哪里有什么神道,全靠一张嘴皮子瞎说,开了年就要露陷儿的。只是目前阿雾却还不能揭发出来。
当年冯道婆的事情闹得极大,阿雾现在还记忆犹新。饶是福惠长公主那样的人都信过冯道婆,所以阿雾才一见她的背影,就想起她来了。
王姨娘对崔氏屋里的动静儿一直都留心着,这日见崔氏撵了屋里人,只留得她和六姑娘两个,神秘兮兮的,因此抓了把钱给晴明,让她去打听,过得不久晴明就来回话,“好像是屋里来了个道姑?”


☆、55晋江vip
“道姑,”王姨娘对京城的事情不了解,也没听说过冯道婆,但是女人屋里的事她却不陌生,这些道姑都干不了什么好事。想当初扬州的道观可没多少是干净的,都是淫窝子。
王姨娘瞬间就联想到了崔氏请道姑所为何事。她就说,崔氏一把年纪了,还能将个男人牢牢拴在裤腰带上,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指不定就是背后同道姑弄了把戏,难怪要把所有人都撵出去不能听。
王姨娘将这件事记在心里,隔日在园子里遇到采梅枝的梅姨娘,两个人拉了手坐在亭子里说话。
“昨儿,我们太太请了个道姑到屋里,神秘兮兮的,也不知弄什么。”王姨娘状似无意中想起来随便说说道。
梅姨娘撇撇嘴,“哦,是冯道婆么?”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王姨娘装作好容易才忆起这名字似的。
“她呀,在咱们京里可是有名得很,多少夫人、太太都爱寻她,等闲人家她可不去的。我们二太太可是花了好些银子才请到她的,不想被你们太太捡了个便宜。”梅姨娘好奇地道:“三太太请她去做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冯道婆一去,三太太就把伺候的人都撵出来了。”王姨娘道:“我还正想问你那冯道婆是个什么人物呐。”
“她呀,厉害得很。二太太不是又怀上了么,就是那冯道婆的功劳,听说喝了几回符水,二爷才去了她屋里一晚,就中了。说也奇怪,二爷已经好久不跟她……”梅姨娘扬扬眉,同王姨娘对视一眼,都明白是“不跟她什么”。
“可偏偏那天去了她屋里就留下了,这就有了。”
“哦,这么厉害?”王姨娘还将信将疑的。
“可不是么。晋国公夫人知道么?”
王姨娘摇摇头。
这真是极大地满足了梅姨娘卖弄的心思,她得意地道:“咱们京里啊,没有哪一个女人不羡慕晋国公夫人的,丈夫怜爱,儿子孝顺,到这会儿晋国公都没有纳过妾。”
王姨娘惊讶得张开了嘴,不想豪门勋贵里还有这等男子。
“听说就是晋国公夫人嫁进国公府不久后,得了冯道婆指点,摆了个道坛。”这事梅姨娘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是她亲眼见到的一般似的。
“这等本事。”
“是啊,否则冯道婆来府里时,二太太也不会处处防着我们,你家太太也不会把伺候的人都撵了,谁知道背后她们都求些什么事儿啊,你说你家太太把个三爷弄得死心塌地的,会不会也是……”梅姨娘意有所指的道。
梅姨娘的这种无根据的猜测正好暗合了王姨娘的想法,因而她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测,越想越觉得崔氏定然是求了冯道婆,背地里使了某种可以拴住男人的法术。
“要是我们也能请动冯道婆就好了。”王姨娘试探道。
“那可得花大把银子。小银子她可瞧不上。”梅姨娘也有点儿心动,但是奈何囊中羞涩。二老爷虽然宠她,却不是个花钱大方的主儿,二太太又看得紧。
王姨娘却不同,她那干爹干娘养了她这么多时日,也生出些感情来,“出嫁”时给了她些银子旁身,且待客的这么几年她也得了不少赏,加首饰等算起来,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小几百两银子。虽然如今耗费了不少,但是比起梅姨娘却还是富裕许多。
“姐姐在府里也是个有脸面的人,比不得我,还求姐姐下回在冯道婆跟前为妹妹我牵一牵线,妹妹自然不会忘记姐姐的。”王姨娘瞅着梅姨娘,拿手绢揾了搵眼角的泪,“姐姐也知道如今我的近况,三爷别说来我屋里,就是正眼也不看我一眼,我,我……”王姨娘本是做戏,可是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这样消耗在后院,甚是凄苦,眼里就真有了泪水。
梅姨娘拍了拍王姨娘的手背,她虽未必肯轻易帮人,但是同为姨娘,多少对正房都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又想着,若真助王姨娘上位,把三房的水搅浑,二老爷那儿只怕也高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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