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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锦(117)+番外


吴管事站起身,在胸口摸了摸,“在下失职,请王妃恕罪,因为出来得急,印章忘记带在身上了,还请容在下回去取。”
阿雾也站起身道:“无妨,明日过来也可。”
在吴翰永带着段二走后,紫扇走到阿雾的身边撇嘴道:“这个吴管事架子还真是大,一个管事而已,居然在下在下的自称。”
阿雾道:“你呀,就是一张嘴利,今后对这位吴管事敬着点儿,我瞧着他可不像是卖身在府里的,恐怕还是王爷手下的得力干将。”至于是干什么的,总是和银钱有关就是了。阿雾因为经营璀记和四季锦后,十分了解一个擅长管庶务和账务,又有经商头脑的人才是多么的重要。
紫扇“哦”了一声,继续评品今日看到的人,“那个什么段账房,也实在是太下作了,见了姑娘居然那样失态,一定要把这事告诉王爷。”
“好了好了,就没有一个你看得惯的,那个段二的确那什么了些。”阿雾不愿意说出那个字眼,只能含混,“但账目还是干净的,说明他本性不差,人长得还算整齐,自然难免那什么了些。你呀先别下评论,再看看吧。”
阿雾对段二的失态自然也是不高兴的,可把这种事告诉楚懋,阿雾还真怕自己被他归为“不干不净”的那个类别去。古有被人看了臂膀就自卸一手的贞烈妇人,若她遇到段二,岂不是只能砍头毁面这才算贞洁了。阿雾拿不准楚懋对这种事情的看法,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何况,段二看她的眼神是那种悸动的欣赏,并不是想扒了人衣裳的亵、渎,冲着这一点,阿雾就忍了他。
见完了这两人,阿雾回玉澜堂用了午饭,刚歇了歇午觉,就听得紫扇来说,红药山房那边来人了。
当阿雾见到来人正是鲁妈妈时,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亏她还以为别人会投靠自己这个王妃,却原来别人早有了更好的靠山了。
鲁妈妈给阿雾行了礼,道明了来意,“郝嬷嬷让我将玉澜堂里丫头、婆子的身契给王妃送过来,还有这个月的月钱,我也一总儿带来了,府里通常是在月底发月钱,这玉澜堂的月钱怎么发,还请王妃支配。”
阿雾对于自己拉拢不了的人通常都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并不过分地装亲切,因而淡淡地道:“哦,不知按例我这玉澜堂的人该怎么算,我身边该配几个一等丫头,几个二等丫头?”
阿雾看着那总额既定,却让自己看着办的月银,她自然要问一问前例,免得在不知晓的情况下就得罪了人。“不知,鲁妈妈带了玉澜堂的人名册子没有?不瞒你说,我至今对玉澜堂的人都认不全。”
鲁妈妈这才从袖扣里拿出了两页纸来。
“回王妃,也不知别的府里王妃身边的人怎么排,每个定例,总是富余些的丫头就多些,节俭些的用的人就少些。只是前头两个侧妃房里,都是两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四个粗使丫头并四个粗使婆子。”
阿雾点点头。
“王爷身边是四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郝嬷嬷也是照这个例给玉澜堂送的月银,粗使丫头如今玉澜堂是八个,粗使婆子还是四个。”
阿雾很满意,又道:“那梅影她们几个算玉澜堂的还是……”
鲁妈妈心想,这怎么可能,面上却笑道:“她们算冰雪林的人。”
阿雾让紫扇接过玉澜堂的人名册子,“拿去给宫嬷嬷。”素来阿雾院子里的下人都归宫嬷嬷管教。
“啊,不知这位宫嬷嬷是……”鲁妈妈仿佛很惊奇的样子。
阿雾实在想给她个白眼,就目前这个境况来看,只怕这玉澜堂的一只蚂蚁,红药山房都是记录在案的,何况宫嬷嬷这么个大活人,“宫嬷嬷是我的教养嬷嬷,我身边还有一个桑嬷嬷,是我的乳娘。”
阿雾决定,一会儿就让下头人全部改口喊桑妈妈为桑嬷嬷,楚懋的一个乳母是嬷嬷,她的桑嬷嬷也得是嬷嬷。
当然待遇还是有的,郝嬷嬷管着整个王府,桑嬷嬷却连月钱也没有。阿雾倒不是缺这么点儿银子,只是觉得这样的手笔不该是出自郝嬷嬷之手,看她这么大方的将玉澜堂的人的身契都送了过来,又何必给自己添这么一点儿堵。
“哦,哦,这个……”鲁妈妈有些坐不住了。
阿雾却很大方地笑了笑,“两位嬷嬷都是打小照顾我的,本就该由我供养,以前她们的月钱也都是在我这儿支的。”
鲁妈妈越发笑得尴尬,连阿雾留她喝茶,她都不肯。
不过鲁妈妈在回红药山房的路上,却将阿雾骂了个够,“真是个笑面虎,笑里藏刀。出身也不怎么样,架子可够大的,人却小气得很,不就是两个人的月钱嘛,至于么……”鲁妈妈根本看不起走的时候紫扇塞给她的那才装了二两银子的荷包。
鲁妈妈一路进了红药山房,早有丫头、婆子上来巴结着,嘴里甜甜地说着“鲁妈妈回来啦”、“鲁妈妈回来啦”。一声儿接一声儿的,解气。
可鲁妈妈却不想想,她一个普通的管事妈妈,难道还要让一府的王妃上赶着来奉承她?真是被惯坏了。
这边的阿雾却来了兴致,“走,咱们去红药山房串串门。”
?

☆、116晋江vip
“啊,为何要王妃去看她啊,那多没面子,”紫扇这会儿都还在为自家姑娘这个正儿八经的圣上赐婚的王妃居然没能掌管内院而不平。
阿雾笑道,“哪里没面子了,我这是尊敬长辈。”阿雾冲紫扇挤了挤眼睛,“何况,我早就教过你,本身就有面子的人才不会在乎那什么面子,只有那些本没有面子的人才会一心想装个面子。”
阿雾贵为祈王妃,此去红药山房,那是屈尊降贵地探慰长辈,如是别的人去,那就是上赶着去巴结管家的郝嬷嬷了。前者么,倍儿有面子,后者么,就难说了。
当然阿雾去红药山房的借口也是很充分的,她让紫扇抱了一罐秋梨膏,带着她和赤锦二人去了红药山房。
红药山房在相思园,也就是祈王府花园,的东面,离冰雪林不远,因春日这里遍开各种芍药而得名,据闻天下的芍药品种在这里都能找到。不如如今已入仲秋,黄叶遍地,春、色藏冬,难得是红药山房里依然有暖房里育出的芍药可赏。
走进红药山房,迎面以太湖石堆叠成假山屏障,阿雾驻足欣赏了一会儿这棱层剔透,嵌空玲珑的奇石,难怪人评这相思园乃上京四大名园之一,这样的奇石,已足以让人驻足一日赏鉴不辍了。
红药山房修得精致雅丽,房有三进,自成一个院落。阿雾登上台阶,回头看院内香樟、银杏,古木参天,两侧以芍药堆叠成花山,有一种错季之感。红药山房面阔三间,南北皆置落地长窗,嵌彩色玻璃,髹饰豪奢,便是玉澜堂也未必及得上。
阿雾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游廊上的葵花式栏杆,一边等着那个已经进去通报了一炷香功夫的小丫头出来回话。阿雾暗忖,“一山难容二虎,古诚不欺我也。”她自问实在是难有此等雅量,在自己府中,倒像个客居之人似的。
在阿雾看不见的门内,刚刚午休起来的郝嬷嬷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的义女。
“嬷嬷,王妃一准儿是来告状的。”鲁妈妈不屑地撇了撇嘴。
“闭嘴,你这狗杀才。”郝嬷嬷怒斥鲁妈妈道。
“姑姑,不怪鲁妈妈,都是我忘了。”
“是真忘了吗,相思?”郝嬷嬷顿了顿,“我知道你不是为这么点儿小钱斤斤计较的人。”
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姑姑,我这都是按着规矩来的,王妃那边已经是比照王爷身边的丫头、婆子发放的月钱了,总不能因为她是王妃,就坏了规矩啊。”
“哦,是么,那桑嬷嬷是王妃的乳娘,我是王爷的乳娘,你说该怎么比照?”
“这怎么一样,姑姑你……”相思以“姑姑”称呼她的义母,只因当初郝嬷嬷救下她这个孤女时,曾说过,她长得有点儿像她哥哥的女儿,只不过郝嬷嬷的亲人都在一场洪灾里去世了。而楚懋也称郝嬷嬷为姑姑,所以,相思也就跟着这样叫了,但是此姑姑非彼姑姑而已。
“没什么不一样的,这都是王爷的恩义,可我们不能因为王爷对我们的恩义,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相思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我知道了,姑姑,今日是我错了。”
郝嬷嬷见相思认错,又爱怜地为她理了理鬓发,“相思啊,姑姑能为你做的都会尽力去做,王爷那边因着我的关系,定然不会薄待你,哪怕就是我去了,他也不会薄待你。可这府里的女主人毕竟还是王妃,有些东西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也不要去想。”
相思垂着泪,点了点头。她知道她缺的是一个出身,不过她听闻这位王妃,以前也不过是安国公府一个庶子的女儿,只是她爹太争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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