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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狗尾花下死(89)

翘楚满以为附近没有人,一开门却猛地看见了沐清风,一时被吓得不轻,便脱口而出道:“最吓人的就是你好么!”

沐清风闻言,却错会了翘楚的意思,轻轻地颤了一下。他低下眸子,轻声道:“我真的……不会害你……”他说着,垂着脑袋,咬了咬嘴唇,又道:“你若不信……那,将我锁起来,你会不会安心些?我明天就去找两条锁链来……”

翘楚低头看着他,表情意味不明。就在沐清风担心她生气,忐忑地打算道歉的时候,翘楚忽然开口,道:“你这是在培养斯德哥尔摩呢?”话音未落,她便关上了门,将身形瘦削的少年与自己远远地隔了开来。

少年在瑟瑟寒风中坐着,却根本顾不上身体的寒冷。他看着被关得紧紧的房门,心里忐忑,很怕屋里的姑娘生气——尽管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轻轻地叩了叩门,小心地道歉道:“对不起……”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屋里静静的,没有回应。沐清风却能听出来,翘楚已经上了床,并不打算理他。

被赶出门的少年就把自己抱成了一团,靠在了门边。半晌,他忽然开口,喃喃着自语道:“真该让你亲手烙上个印的……起码这时候,还能有个地方摸摸,有个念想……”还能让我知道,你以前的确是愿意要我的。

*

沐清风端着做好的菜,站在门外,有些不知所措。过去,他做好早饭,自然会端到翘楚的床边去,拿着饭去哄她起床。可是现在……他生怕吓到她,更怕她会讨厌他,所以没有她的允许,他哪里敢进去。

可放任翘楚一直睡下去也不好,没人叫她就不愿意醒,睡久了却又头疼。沐清风想了想,便将饭菜放回了屋外的小桌上,转过身,一跃上了一棵高大的树木。

翘楚是被鸟鸣声唤醒的。清晨的鸟鸣声清脆好听,因而尽管翘楚被吵醒了,起床气却也没那么严重。模模糊糊睁开眼,翘楚就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飞进了不少小鸟,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很有生气的样子。它们都让人叫不出名字,却还都挺好看。屋里的窗户是大开着的,翘楚疑心是窗户没关好,让它们飞进来了。

揉了揉眼睛,翘楚打了个哈欠,又在在床上打了个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见屋里的小鸟依旧到处跳来跳去,翘楚就下了床,打开门,打算放它们出去。

然而,她没料到,打开门,她就正撞上了沐清风的目光。门外的少年站在小桌边,一见翘楚看他,就马上低下了眸子,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瞅见翘楚穿的少,沐清风便忙叮嘱道:“外面风凉,快多穿些衣服。”

“……”

“还有,饭做好了……我给你端进去可好?”沐清风又问着,眸子里带着紧张和些许恳求。

“……嗯。”翘楚点了点头。

沐清风见翘楚点了头,就蓦地展开了笑容。他端着菜,跟在翘楚的后面走进屋子,道:“温度刚刚好。尝尝看,你喜欢的虾仁……是往日的做法。”

翘楚看着沐清风殷勤地将菜布了起来,又将筷子放到了她的手边,然后就坐在一旁,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仿佛让她吃饭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似的。移开了视线,翘楚提起筷子,将饭好好地吃了。吃饭的时候,身边的少年一直看着她,笑得像是经历了什么世上最值得高兴的事。吃到八分饱的时候,翘楚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沐清风见状,问道,“以前,不是可以吃很多么……”

翘楚没答话,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了沐清风的面前。看着面前显得有些紧张的少年,翘楚微微顿了顿,忽然道:“你脸色……怎么一直不太好?”

听着翘楚的话,沐清风抬头看着她,一时有些发愣。这是……关心?虽然臆想过很多次,他却从没想到翘楚竟真的会关心他。“不……不好么……”发过了愣,他便满是受宠若惊了,“可能是……身上有点伤,还没有好……不过已经没事了。”说着,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因兴奋而不自觉地展开了笑意,轻声道:“翘楚……”

“昨晚……你在外面睡的?不冷么?”

“不冷……”有这句关切,就都不冷了。

翘楚垂下了眸子,又说:“谢谢……你对我还挺好的。”

“不用……为何对我言谢,我对你好,都是应该的。”沐清风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些发抖。他没想到翘楚会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美好得像他夜里所做的那些梦一样。翘楚的态度所带来的喜悦让他的心被挤得满满的,一阵阵地发胀。“翘楚……”他轻声叫翘楚的名字,还嫌不够,就又叫道:“翘楚……”

“……”翘楚微微偏过头,没看沐清风的脸,只看着他的头发,忽然道:“你的头发……怎么有些乱?”

“是么!”沐清风忙下意识地理起了头发,脸也有些红了起来,“怎么在你面前丢丑……”他低声说着,同时飞快地整理着自己松松束着的长发。

“我给你整整?算是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好。”沐清风听着她的话,一张俊俏的脸上染着兴奋的红色,身子也有些发抖。他忙乖巧地背过身,方便翘楚整理,同时忍不住喃喃着:“真好……翘楚……”

“翘楚”二字话音未落,一柄锋利的匕首就横到了沐清风的脖颈上,暗色的刀刃隐隐能映出沐清风尚且泛红的脸颊。这匕首那是沐清风寻遍了四处才寻来的,将它交给翘楚的时候,他只求它能给她防身,多一分安全。刀是好刀,难得的好刀,锋利无比,寒气逼人,似乎能冻伤人的肌肤。

寒气真冷,似乎连心脏都要被它给冻住了。

这世上,大概只有一个人能如此轻易地将匕首横在沐清风的脖子上。其他人,在试图碰触他的脖子之前,就已经被他下意识地祭出杀招了。

实际上,在匕首横过来之前,沐清风就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有足够的时间避开来。可是,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既然是她要如此,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是她要如此,除了默默地受着,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将匕首紧紧地贴在他的肌肤上,身后的心上人却还嫌不够,又伸出手,“咔咔”两声,卸掉了沐清风的两条胳膊。这是沐清风教给她防身用的。当时,为了让她练手,他把自己当成活教材,装成不疼的样子,哄她冲着他动手。她却不肯,只对他用了一次,就怎么都不肯再用了……其实,那一次也真的不疼。她不舍得用力,又心疼地给他揉了半天,还吻他……回想起来,他就只能记起甜,哪里还记得那点疼。

同样是脱臼,那一次的那点疼让人记不起来,这一次,怎么会这么疼呢……沐清风只觉得双臂关节疼得揪心,让他宁愿去挨暗门的鞭子,也不想在这里被翘楚……毫不犹豫地卸掉两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