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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155)+番外

从我们有了人形开始,他便教我们如何运用血脉之力剥取天人刻印。直到我们把制服天人后裔的方法都学得差不多了,他就会让我们渡江去中原……”

“我还记得临走的那天,正值圣树开花的季节。他坐在落英缤纷的树下笑着告诉我,我和他本是一体的,只要得到了足够多的刻印,得到了比他更强的力量,便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成为这永了的了君,甚至成为这天下永世的主宰……”慕若有些出神,好像在缅怀很久以前的那段懵懂岁月。那个时候的他尚且是一个无心无情的合格工具,满怀着可以让自己生存下去的自信独自踏上了北去的小舟。

“当然,即使收集不到足够多的刻印,到了时间我们也必须要回来。因为我们的身体是有时限的,并不能持久。所以摆在面前的就只有战胜他,或是被他吸收两条路而已。当初踏上中原的土地时,我并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是失败的那一个……”慕若的脸上有些黯然,“可惜我那想当然的心思立即就被打了个粉碎!我得到了一个兄长留下的遗物。我排行十三,他排行十一,他应该只比我早了两辈而已。根据他的推断,那些关于可以战胜并取代他的地位的话都是父皇的谎言而已!父皇他早已和圣树融为一体,作为圣树的果实,我们对上他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而且我们只要出现在他面前,身上赖以生存的刻印之力就会被轻易地吸收。所以十一哥想要寻求一种方法,一种可以把刻印固化在体内的方法。只有那样他才能在父皇面前保持力量,甚至出手杀死父皇。可惜……可惜他当年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没有得到足够的实力不说,而且在出手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身上早就被下了禁制,根本不能对本体出手……”

“你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要我替你下手?”景明叡怒道。

“不错。”慕若勉强扯动嘴角,“要说这天下还有谁可以杀死他,那就只能是陛下你了!父皇以为他吸走了所有的刻印后,我必死无疑,便让人随意将我抛在了皇宫外面。可是他没有想到,我从你这里还取得了一个固化了的刻印,足够让我支撑到见到陛下,并把他的弱点告诉你。”

“他自认为无敌于天下,却不知道每次吸收新的刻印之时就是他能力最薄弱的一刻!”慕若语带嘲讽道,“要不然当初十一哥也不可能在刻印尽失之后逃出生天了。”

“所以你把自己的命都算计了进去,就是要为我制造一个杀死他的时机?”景明叡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听凭你的摆布?”他心里明白,慕若手中最大的筹码便是已经失踪了许久的季空晴。不过如若自己首先提起,就更容易让慕若有可乘之机,只得强忍着绝口不谈。

“父皇他……咳咳……他每次得到新的刻印后感应的范围就会扩大一圈。我仔细试探过之后,才把晴哥哥刚巧藏在了他如今的感应圈外。他还有一天就可以吸收完所有的刻印,到时候立即就会发现身上还被我故意留了一个刻印的晴哥哥之所在。我把人藏得极其隐蔽,陛下绝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找到他,所以……咳……咳……就算是为了晴哥哥,陛下也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圣树,他的生命和圣树是连为一体的,只要连人带树一起斩断,就可以杀死他!”

慕若急速地喘息起来,他抬了抬手想要抓住景明叡的衣袖却怎么也力不从心:“陛下……咳咳……陛下……我求求你,替我杀了他!我……我这一生……最……最讨厌……被人……控制。杀了他,不要……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慕若勉强辨别出景明叡走远的声音。

父皇,为了这个局,我不惜让他重伤了我两次。

呵呵,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亲自试过,他的枪锋利得很,那种被一下子刺穿血肉的感觉,你一定会喜欢的!

慕若在恍惚中突然看到了自己刚出生时候的情景。那根本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丑陋样子,那从血管缠绕成的茧子中奋力伸出手臂的样子……

父皇,你果然只是为了制造一个工具。慕若在心底冷笑。

你甚至都没有赋予我任何性别!

可惜你没有想到,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人形的工具,也会想要活下去,也会渴望自由……

————————————

季空晴的后背很痛。

他能够感觉到在自己背后的皮肉被生生撕下来的第二天,自己就已经开始高烧不止。和景明叡的感应变得模模糊糊,有时候甚至完全中断了。背后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痛楚让他难以集中精神感受景明叡的方位。他只能依稀感到,他们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到底距离丹阳多远了呢?季空晴从外界的声音和身体的颠簸中分辨出自己不但搭乘过马车还坐上了船。应该早已远离的丹阳,甚至离开了原来楚了的范围了吧?

见鬼!怎么就那么跟被绑票有缘?!季空晴不由想起了自己童年时的经历,一样的满身病痛,一样的身不由己……

明叡一定急疯了吧?他有些痛心地想,自己要是更小心一些也不会给慕若可乘之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不杀死自己,还把自己半死不活地送到了千里之外……唯一可以被算计的人恐怕就是明叡了。季空晴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他极力想保持清醒,想要找机会留下记号,可是连日的高烧终于还是让他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季空晴眨了眨眼睛,几乎怀疑眼睛被弄瞎了。他自己摸索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是被关押在了一个山洞之中。洞口被密密麻麻的藤条封住,只有在每天特定的时候才有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这么简易的牢笼,若是在他未受伤的时候自然可以轻易脱困。可惜现在的他,就连爬到洞口也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的结果。

季空晴用手指扯断了两根藤条,便已经喘息不已。他靠着石壁,借着阳光观察起洞内的情形。山洞里空无一物,慕若没有留下任何食物,更糟糕的是他也没有留下水!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撑过三天!季空晴有些绝望地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季空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到一个白衣人站在面前。

慕若?

不对,穿着白色落地长纱衣的人比慕若看起来要年轻许多,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少年正对着阳光把玩一个通体雪白的玉镯。季空晴认出那是景明叡送给他的礼物。那是在他们大婚的夜晚,景明叡让他闭上眼睛后就给他套上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还笑着说景家的人都有一件贴身的玉器,既然季空晴也算是进了景家的门,他便亲手给季空晴雕琢了一件。这个镯子不同于一般女子带的手镯,说是手镯却更像是一个略窄一些的玉制护腕。也不知景明叡到底用的是什么材料,镯子竟然坚硬无比、刀剑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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