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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未央(50)+番外

我心神一动,想起了青鸾山上的那副字画。

景肃忽然看清了她的动作,匆匆的一跃而起,跟随着她的脚步,“巫雪姬,你不要做傻事!”

巫雪姬跳上云端,我随着大流,也一起跟了过去。昊天塔旁的戾气阵阵,狂风肆虐,吹散了巫雪姬的头发,也吹落了她头上的凤冠,青色的光芒从昊天塔层层的塔层中穿射出来,五边的铁锁已经被震得哗哗作响。

我知道那里关押着离未,他们告诉我离未是下界由神变成魔的魔族宗主之子。

巫雪姬执着紫绶神鞭,挥鞭成圈,卯足了力气骤然劈向昊天塔的塔顶,塔下的地基抖了抖,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塔底成辐射状散开,流动的八卦阵自塔底慢慢升向天空,倐的,破散道各处,第二道封印也破了。

巫雪姬用袖子遮住这刺眼的光芒,不期然手中的长鞭被人夺去。

端上的历风凶猛无常,云端下的昊天塔还在躁动要挣脱着最后一阵封印。

“巫雪姬,你不要再疯了,昊天塔乃是上古神器,你难道要亲手毁了它!”景肃捏着她的手腕,举着她的长鞭问她。

巫雪姬看着景肃刻在她记忆深处的眉眼,泪水潸然。

她挣脱了景肃的钳制,赤手飞向塔顶,她抬起头看着云层上一波一波的人群,她凛冽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包括我的,威严的天帝的,在一旁弯着嘴角的瑶芝的。

巫雪姬忽然开了口,无力的声音就像一片云彩没有重量,轻飘飘的传来,她问着不远处那个穿着红色喜服都快屹立成一尊雕塑的景肃:“你可知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轻幽幽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阵地动山摇中。

“雪姬……”景肃的声音柔和开来。

“父亲,我不愿嫁给景肃了,你回来,我们回子巫山好不好?”巫雪姬忽然蹲下而来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呜呜的哭泣,“以后我不再任性,你回来好不好……”

“雪姬……你父亲……”

“是啊,他再也回不来了。”巫雪姬控制不住的抽噎,最终哭得喘不过气来。

那轻轻的呜咽声落在我的耳畔,却似一阵剧烈的雷鸣。

突然,昊天塔下的最后一道封印也开始显现出来,陡然的一阵晃动,巫雪姬站起了身子,站在陡峭的塔尖,塔下燃起层层火热的熔岩,滚烫的翻滚着,塔身越来越不稳,我看着不远处的景肃,沙哑着喉咙对他说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景肃,我恨我爱你!”

我还是不可避免的看见他修长的身躯明显的一滞。然后,巫雪姬拎起这一身最美丽的嫁衣跳下了塔底的熔岩。

忽然天空的仙鹤嘶鸣,天空中仙鹤上藏青色的身影从空中一跃而下直直的往巫雪姬刚刚跳下的方向落下,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个仙人厉声叫唤了起来:“那是止慕上神,止慕上神他跳下去了!”

景肃的整个身体如僵硬般一动不动,巫雪姬跳下去之后,便破了塔的最后的一道封印,离未从塔身破塔而出,一阵黑色的烟雾笼罩了整个九重天,众仙还未看清楚,离未便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了破碎的塔身倒塌在滚滚的熔岩中,而里面早已经没有了雪姬上神。

狂风吹散了我的面纱,景肃忽然站起了身子紧紧的抱住我,他有些激动的在我耳畔轻喊:“雪姬,你没死?!”

我朝着远处正一脸惊恐状看着我的瑶芝和众人,轻轻的开口:“景肃,你认错人了,你知道,我不是巫雪姬。”

景肃忽然猛然一把将我推开,“对!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他对着天空痛苦的嘶鸣了一声,便化成了一条巨龙飞身上天。

慢慢的,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仿佛云朵般漂浮在空中,面前的一切全都被云层遮挡住了视线,我想用力拨开,却只是徒劳,忽然,面前的云层被风吹散了开来,皑皑的白雪中,我看见一身黑衣的离未抱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巫雪姬的尸体在雪地里行走着。她的胸口早已风干的鲜血在鲜红的嫁衣上染成了一朵朵暗红色的硕大的扶桑花。

离未忽然抬起眼看向天空,他那双眼睛,紫色的眼睛,成为了雪山中的最后一幕。

而眼前的场景又变了,幽幽暗暗的桔梗草灯漂浮在黑色的静谧的如一汪死水的忘川河。

“你魂魄已残,喝下这杯以自己今生的泪水熬制的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从新来过可好?”

满脸沟壑的孟婆搅动着滚热的一锅孟婆汤,递过一个木碗,轻轻的问漂浮在空中早已面目全非的一个残破的精魄。

忘川河瞬间绽放的彼岸花红艳了这片昏暗,绚烂绯红的颜色浓浓的印在我的瞳孔中,我看着那个精魄颤抖着双手接过这一碗还温热的孟婆汤,不期然眼睛开始微微酸涩,那只精魄终究哽咽着喉咙,在飘动的魂魄吟唱的那一声声死亡之歌中重重的说了声,

“好。”

于是,等待它的便是一场无穷无尽的冥界炼狱,两百年后,它逃了出来,唤名碧央。

我想,我终于记起我是谁了,我是碧央。

而,碧央,就是死去的巫雪姬。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食言哦~女猪恢复记忆了哦~来吧,让留言来得更猛烈吧!!!!!

三十五 无题

“境由情生,相由心生,从何处而来,便从何处而去吧。”

无边的境界里,那低沉而深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远处一切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头顶的那片苍穹还是如记忆中般蓝的令人心生戚然。

手心中似乎有东西冰冰凉,我转过头看着手心,昆仑仙镜化成了一片小小的的玻璃片闪着晶莹的光芒。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想起身,再次看向头顶的那片苍穹时,早已满脸泪痕。

父亲一直说,雪姬,你们的婚事是一场政治。

可我不信,就像从一开始无法救药的喜欢上景肃一样,我连做梦都梦想着当景肃的妻子,这是怎样的一种执着,直至在那场过去我见到那个任性的自己也无法诠释。

天君赐婚了,跪地接过那一道橙黄色的锦布,我满心欢喜,可是没欣喜多久,我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早已算计好的预谋。

就像那场过去雪姬所经历的一样,大婚当日,我以最美的姿态告别这个令我痛不欲生的世界。

这场执着的代价,便是我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父亲。

我想放声痛哭,可是声音却哽咽在喉咙,而泪水扑面而来,顺着眼角润湿了我的发梢,记忆这般残忍,残忍到若是重来,我宁愿相信我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精魄。

恨吗?

我恨,我恨天君,我恨与天君勾结在一起的二叔和灵姬,我恨一心一意从不为私情而狠心的景肃,我恨处处算计我的瑶芝。

然而,我更恨的是当年的自己。

情爱,原在在必要的时候便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利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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