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龙太子(8)+番外

眉尾上扬锋利如刃,鬓如墨裁,鼻梁高挺,颧骨深刻,唇色嫣然…从颜色上来看,这男人真如神仙般赏心悦目,肤色如玉,发似墨染,薄唇润红——而那一双幽深的晶瞳,竟然像是极等的黄玉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又忍不住的想要去看。

真真折磨死人。

男人阴沉的盯着黎婴,蓦地突然笑出声。

“你…觉的我好看?”他用古琴般音韵悠远气息醇厚的声音问道。

黎婴眨眨眼,咿呀叫了一声。没文化啊真可怕…他那是不可思议,称不上是赞美啊?这种长相难道不是太过,嗯,气势逼人了吗?他刚刚腹诽完,就看到男人极黑的脸色。

哦…他忘记这人会读心了…

‘嗯…美人?你叫什么名儿?’算了,还是哄着些罢。他们这种人黎婴可是见多了,许冰可不就是一样的吗?外形出类拔萃,能力极端优秀,于是就不可免俗的得了一种什么“王子病”,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们,或者没有重视他们…

男人这一下简直气坏了。万年来还没有什么人胆敢如此冒犯他——即使这是他亲儿子——这一点显然让他更加的生气…他突然觉得涵养这东西很不作数,最起码还得看看对象。明明前几世都不是这样缺根筋儿的性子,怎么这一世就这么能折腾人?王子病?那是何病?!

“…罢了,本君暂且不与你计较。”他放开手里肉嘟嘟的下巴,眯起眼轻声说:“本君乃轩辕氏,名唤糅兴。你称本君为……唤名字也罢。”

轩辕氏…?

黎婴忍不住继续腹诽,轩辕氏不是黄帝吗?这人胆子是有多大对祖宗是有多么的不尊重?嗯?糅兴?那是什么东东?能不能写给我看看?什么糅?什么兴?

糅兴盯了一眼大脑正高速活动的婴孩,不耐烦的挥了一下广袖:“听着,这妇人本应于今日产子而亡,你既不愿与本君离开,不妨就在下界多住几日,待本君将一切办妥再接你回王城…本君虽有神通也不能罔顾阴律,就借这妇人五载光阴罢。”

他说着又睨视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郑蕙娘:“…然五载光阴须臾即逝,不过徒劳而已。”

黎婴被一连串文绉绉的古文弄得头晕脑胀,只勉强抓住了一个“五”字,是五年的意思?

糅兴看着婴孩迷迷糊糊的脸蛋儿,刚才那股闷气又随着一声缓缓的叹息释出。莫非这就是让龙儿托生于肉体凡胎的不足之处?整整在异界辗转九世为人,虽则龙魂仍在,龙气却几乎不剩,脾性也温吞柔和全然不像龙族性歹。

他就这样随意的站在床边观察着第十世的黎婴,又渐渐变得饶有兴致起来。他从来没有看过这孩子幼时的模样,每一次找到他的转世,他都已经长成。

渐成遗憾。

糅兴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指,轻轻的在黎婴的小脸儿上点了点,软嫩的触感几乎让他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幼龙是否也是这般…然而比照他小时候,即使在他可以盘在一根小树枝上的时候,鳞片也是十分坚硬锋利的…正恒倒是有不少孩子,可惜他的那些侄子都不敢亲近于他,且个个长得奇形怪状,不似龙形。

不到半柱香,屋外才传来了匆忙慌乱的脚步声。糅兴尖锐的耳尖动了动,无声的看向床头的地方。伴随着一股极为浓重的阴风,茅草屋里所有简陋家具的表面突然间凝结了一层湿重冰冷的水汽,这些水汽在不断肆虐的浓黑阴风的旋刮下,攸得凝聚成了黑色的身影。

‘下臣见过帝君。’无常鬼俯身行礼,一柄巨大招魂幡在他的背后漂浮。

糅兴随意点点头,便看见郑蕙娘的魂魄十分痛苦的从肉体中脱离,然后被一条精铁的链子拖着拽到了黑无常的面前。黎婴躺在床上虽然看不到这一幕,但是郑蕙娘的不甘挣扎却似乎能够感染到他,让他不舒服的皱起了小小的眉头。

“啊啊…”他努力抬起软绵绵的小手,发出含糊的声音想要引起糅兴的注意。

龙帝垂眸,不动声色的捏住那只小手,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此人本君尚有用处…你便留她五年再拘不迟。”

黑无常抬起头,一瞬间冷厉的五官变得柔和,黑发黑衣如同周围阴风散去一半转成白衣白发。

‘王氏郑蕙娘乃肉体凡胎,不知帝君留她…所为何事?’

糅兴好心情的捏着黎婴的小爪儿,闻言瞥了一眼已经木然垂首站在白无常身后的女人。

“此事无须尔等过问,你自去禀北帝即可。”

白三更只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痛快的挥袖收回了拘魂锁链,恭敬的俯身行礼,后退着隐入骤然腾起的浓雾中,屋里的水汽随之一收。黎婴只听到糅兴和两个人的对话,然后郑蕙娘的呼吸就渐渐平稳了起来,刚才让他觉得寒冷的屋子也奇怪的变得暖和了。

黎婴稀里糊涂的想,为什么他这一世的爹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他的这位娘亲不会是未婚生子吧?人生能不能不要这么苦逼……

“哼,你那爹简直就是天生蠢物,忙着去找大夫…若不是本君出手,只怕连妻子最后一面也见不着。”糅兴冷冰冰的讥讽道。

黎婴默默的吐了个泡泡,心道,你当谁都是神仙,能预知生死不成?老婆生孩子大出血,不去找大夫,难道还仿效琼瑶冲进屋,抱着她大哭一场对着老天咆哮吗…

屋外王汉踉踉跄跄的拽着一位胡子花白气喘吁吁的大夫推开门,直扑到床前:“大夫!你快救救阿郑!!”

黎婴躺在床尾处,此时正努力把头抬起来去看那个男人。可惜他的脖颈无力,只能看到自己包被的毛边,还有站在他前面正在拭汗的老头儿。

“这位郎君,你且让让…不然叫老儿如何把脉?”胡大夫颤巍巍的在竹椅上坐下,探手掀了掀郑蕙娘的眼皮,又观了观她的脸色,不禁神情犹豫起来。这…他又不善妇科杂病,只能看出这妇人面色苍白主失血,眼皮发干是为阴血不足,屋内血气甚重,切脉却又脉象平稳,只是身体虚弱…并无病危之像啊?

他瞧了瞧盖得严实的被子,男女大防,他也不便查看伤处,着实难办。

“大夫!大夫我家阿郑如何?”王汉紧张的抓住胡大夫的肩膀,竟从进屋到现在完全没顾上去瞧瞧自己刚出炉的儿子——黎婴是也。

胡大夫捻着胡子道:“无碍无碍,这位娘子只是力竭昏睡…待老儿开个补血的方子。”

王汉喜笑颜开的递上纸笔,老头洋洋洒洒写下方子,什么蟛蜞老姜干荷花…他写完方子,收了诊金就起身要走,临到门前,突然若无其事般转身对王汉嘱咐:“恶露尽去要一月有余,在此之前切勿咳咳,切勿行房事。老儿告辞,勿送勿送…”

黎婴含着小手指,看着王汉送走白胡子大夫,重又把门掩上。他身材高大壮实,五官虽稀松平常,却穿着圆领袍衫,腰间系带很低,一头黑发皆整齐挽在脑后用一块儿黑布裹起…这幅样子看着倒是眼熟,他突然想起,那个那个李白不就是这幅打扮吗?那块儿黑布貌似还有个学名叫做…幞头?

上一篇:小日子 下一篇:浮生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