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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49)+番外

赵元半路上又醒来,赵谌把他稍微抱起,又喂了一盏金银草泡的水喝下。

“可饿了不曾?”他低头看儿子。

赵元迷迷糊糊地摇摇头,又点头:“……唔……想吃炙鹿肉……”

赵谌立刻反对:“鹿肉不能吃,还有别的吗?”

某元这下清醒了,不满地嘀咕:“想吃的又不给吃,还问我……没啦,没有想吃的了。”说罢还委屈地撇撇眉毛。

“你身上还有伤,怎能吃那些个发物!”赵谌耐着性子讲道理,“回去待问了秦侍医,就给你做些能吃的。”

赵元哦了一声,觉得脸上有点痒,刚准备挠,就被眼疾手快的某爹给逮住了爪子。

“脸上不准抓!”

他顿时大惊失色:“阿父,难道我毁容了?”于是嚷嚷着要拿铜镜来看,赵谌给他搞得头都大了一圈,除了一切依他没别的办法,掀了窗帘问甲逊:“去前头问问范氏,拿了镜子来。”

女人家这一点自古至今都是一样的,身边总带着梳妆行头,甲逊很快取了一面靶镜来。臭美精赵元举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照着自家,小脸蛋有些摸起来粗粝粝的刮痕,已经愈合了,只是额头划得厉害些,乍一看纵横交错的有些吓人,摸一摸,也都结痂了。

赵元不由担忧:“阿父,会留疤吗?留疤不能做官呀。”他倒不是真的在乎长相,只是他爹说过牙齿不好都做不成官,那要是破了相,还有什么指望哩!

赵谌看他一副故作坚强,但实际很是在意的小样儿,不由笑了。

他摸摸儿子的小脸,指间粗粝的触感,叫他心里也是一阵阵细微的刺痛。“没事,秦侍医给你看过了,再过一阵就能消掉。”

赵元放了心,又小心动了动膝盖。秦侍医给他诊了,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有些骨裂,只是很轻微。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仔细养了,他又是正在成长的时候,影响应当不大。

赵谌制止了他,将他重新摁倒:“不要乱动,小心骨头长坏了,闭上眼睡觉,醒了咱们就到家了。”

想到某爹脸上那一对黑眼圈,他也就乖顺地闭上眼睛,本想着装睡,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伤到了元气,不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无论如何,他们顺利回到了位于绛城上坊的中军府。

远远的,甲逊就看见郎主身边第一幕僚吕慧站在中军府大门高高的台阶上,深衣宽阔的衣袂在风中扬起,脑海中不由浮现对方明明面容年轻偏偏蓄须扮老的样子,想必已经从探子那里听说他们这一行发生的事情,坐卧不安恨不得赶过来哩。

虽不如他心底暗自调侃的那样明显,但吕慧也确实有几分焦虑,具体表现就是连朝食都没吃,在远不到车马到达的时辰,就一个人守在门口。当他远远瞧见自家车队的时候,才算是冷静下来。

范氏扶着立春和碧丝的手下来,吕慧便避到一边,见这位女主人不过两三日没见,竟显得憔悴不堪,狠吃了一惊,待看见去之前还活蹦乱跳如今躺在家主怀里的大郎,也就已经木然了。他从探子那处得到的消息并不详实,未料到现实比消息里更让人忧心。

“慧不必行礼,我先送阿奴回去休息。”赵谌见到他微微颔首,便抱着儿子大步回自个院子。吕慧知晓他是让自己去外院书房,躬身揖礼,自去了葛草院不提。

立秋抱着小石头早望眼欲穿地立在木樨园外头,这次秋狩唯有她留守,说不担心却是假的,吕先生竟说出了事,她知晓郎君无事,便一门心思地念着赵元。

即便心里有了准备,可见着赵元那蔫不唧唧的小样儿,她还是有些受不住,把小狗儿往立春怀里一放,就跟了赵谌进去,在旁边追问:“这是怎地了?脸儿怎伤成这样?”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所以说女子皆是水做啊,赵元有些后悔没有继续睡,等他爹把他放到内室榻上,他就安慰地摸摸立秋的脸:“姑姑哭什么,我不过就是脸朝下摔在了草堆上,才叫草杆子划破了脸。秦侍医说了不会破相,这不,都已经结痂了!”

立秋也是一时失态,听了他的话不好意思地让到一边,低头擦拭了眼泪:“是奴婢不好,竟还叫大郎反过来安慰。”她眼角无意瞥到赵元的膝盖,刚好转的脸色不由一白,惊叫道:“您的膝盖!”

赵谌刚掀了薄被给儿子盖上,道:“没事,他膝盖略伤到,将养三两月便好了。”

立秋捂着胸口一时都没缓过来。她可不是笨蛋,吕慧那含糊不清的说法对应到大郎这一身的伤,怎个想都定然不寻常。郎君一向如何保护大郎,还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平日里纵摔一跤,也不能摔成这副模样……可是她看了看赵谌平静中略带疲倦的脸色,又看看大郎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奴婢这就去问问秦侍医,甚个能吃甚个不能吃,总要有个章程!”她深吸口气,露出笑容对父子俩儿道。

女人的脸真是三月的天呐,父子俩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

男人和女人关注的方面总是样样不通,赵谌只想着厨房给做些个补元气的吃食,立秋头一个却问秦侍医甚个食物能祛除伤疤。等赵元洗了澡躺在榻上,立秋便端上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赵元伸个脑袋瞧:“这是什么?”

立秋给他放好案几道:“桃仁牛乳芝麻糊,听说能祛疤哩,大郎不是爱吃甜的,快些趁热了吃。”又递了小银匙子给他。

甜的?赵元眼睛一亮,舀了一勺吃,果然不错,芝麻磨得细滑绵绸,加了牛乳奶香扑鼻,偶尔吃到桃仁碎,嚼一嚼满口坚果的香气。

赵谌见他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小手握着勺子稳稳当当,心里松了口气。他让立秋看着,自家去了外院见吕慧。

同在书房的还有甲逊,他在条案前坐下,甲逊便道:“属下提讯桃蕊,有个意外发现。”

赵谌抬眼看他,懒得问他怎么想起讯问一个婢女。

“说。”

甲逊咧嘴露出一个堪称可怕的笑容:“桃蕊的姐姐,竟然是虒祁宫膳食苑的宫女。”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结果面前座位一高一低的两个男人都面不改色地盯着他,他不由无趣地撇嘴,接着道:“属下派人查桃蕊户籍,她正是五年前入的中军府,先时在大厨房做杂役,后因为家传手艺调入小厨房,后来郎主纳了春草,她便顺理成章到了范氏身边。”

说罢还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赵谌。

赵谌想起春草那事,脸都黑了,遂警告地瞪了这不知尊卑的亲卫。他和吕慧面上没显,但心里却变得沉甸甸的。

甲逊问出的话,代表了国君根本未曾信任过中军府。

自赵元被抱到中军府的那一天开始,国君就已经把赵谌从忠诚良将左膀右臂,变成了必须重点监察的对象。国君与灵虢夫人博弈的结果并不令他满意,他想要完完全全掌握前朝后宫,就必须向灵虢夫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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