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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如此多娇(72)

“魏妈妈一向都好?”

“都好。”魏妈妈笑道,“看我这老婆子,本来都跟夫人告辞回家养老的了,没成想今日陪着青娘子又回来一趟。”

“夫人这几日听说青娘子要来拜寿,可高兴了呢。”

那丫鬟说这着话,引着姜采青进了小花厅,一位中年夫人正端坐屋里,见姜采青进来,便释然而笑。姜采青知道这便是张官人的姑母张氏了。只见她穿一身

沉香色阔袖敞襟褙子,领上绣着缠枝宝相花,梳着正髻,只插着两支白玉钗,戴着松绿绣莲花纹样的抹额,手腕上一串上好的沉香念珠,虽说衣料首饰样样贵重,却是十分家常的打扮。

“见过夫人。”姜采青放开花罗的扶持,恭谨地福身一礼。作为妾室的身份,她却不能称呼一声姑母的。

张氏忙抬手道:“自家人不要多礼,你这双身子多不方便。福莲,赶紧扶她坐下。”

张氏身后一名穿鹅黄比甲的大丫鬟忙端了绣凳过来,请姜采青坐下。魏妈妈忙也过来见了礼,张氏见了魏妈妈十分欢喜,又拉着姜采青问了几句,无非是她们一路上的行程之类。

“是叫采青的吧?”

姜采青忙点头称是。

“我记得有七个多月了吧。”

“七个月了。”

“菩萨保佑,看着你这样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张氏道,“你这孩子也真是,这路途遥远的,非得来给我拜什么寿,你怀着身孕呢,这可是张家唯一的血脉了,我本不想你来的,谨儿却说你来了也好,沂州有时家的郎中在,倒比乡下地方强。”

裴姜采青这么一听,心知果然是裴三的招数。姜采青闻言笑笑,只说谢夫人关心了。丫鬟端了茶来,张氏却又说姜采青饮茶不好,专门吩咐丫鬟去泡些花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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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客人来到了么?”

随着一个娇脆的声音,一名美貌的少女笑语盈盈走了进来。姜采青一打量,见那女子当真是明眸皓齿,娇美动人,穿一身石榴红的襦裙,别致的云髻上插着一支红珊瑚珠的步摇,随着她一双金莲移动,那红珊瑚珠串便摇曳生姿,更给她的美貌添了几分风情。

这是那位倍受宠爱的薛小娘子?还是裴家的哪位庶女?姜采青拿不准的原因在于这女子的称呼,按说薛家小娘子虽是裴六自幼订了亲的,却没正经过门成婚,不该叫张氏“母亲”。

她正琢磨着呢,那女子一双眸子落在她身上,便眉眼弯弯地抿嘴一笑,道:“这就是母亲娘家那位怀孕的姜姨娘了?却不想竟这样年轻。”

“可不就是她,非得来给我拜寿。”张氏笑道,“婉华,她刚来,必定要在府里住些时日的,你可多照应她。”

“知道了,母亲看重的娘家人,我可不得好生陪陪。”那女子笑着,便挨在张氏身边坐下,拉着张氏撒娇起来。“母亲,迟哥哥又跑出去野了。好不容易他在府中几日,却总是呆不住,都不肯陪我。”

“裴谨”是裴三正经的名字,而裴六因为是老幺,老来子,便取名叫裴迟。眼前这明艳动人的美丽女子还真是那位跟裴六定亲的薛婉华,听她一口一个母亲,跟张氏这亲热的样子,竟跟亲生母女似的。

“真不知那孩子怎生的这副性子,他要能跟他三哥似的多好。”张氏说道,“婉华,你也多劝劝他,好歹收一收他的性子,读书上进求个功名,我也好放心。裴家的子孙,哪个到他这年纪还这样不思进取的?”

“他总喜欢舞刀弄枪,哪里能耐得住性子读书?总往外跑,莫不是外头有什么红颜知己了吧?”薛婉华噘嘴道。

“别胡说,除了你,你何时见迟儿有耐性跟哪个女孩儿说话了?”张氏笑着拿手指戳薛婉华的额头。

“就算在家也不多陪我,这回我可不理他了。”

这两人亲亲热热地说话,姜采青坐在一旁便默默无聊。

“百人百脾性,六爷不肯读书,舞刀弄枪却是学得快。”魏妈妈一旁插嘴给裴六辩解,“夫人也别太操心,您身子才好些。六爷那脾性,就算不读书求功名,说不定也能从军报国,建功立业的。”

“军中辛苦,我可不希望他从军报国。魏妈妈可不知道,当朝太平盛世,一向重文不重武的。”

“母亲说的正是。裴家书香世家,三哥是少年的举人,若不是祖母孝期,早该高中状元了,迟哥哥哪能从军做个武夫。”薛婉华说道。随即又转了话题,拉着张氏叫她看自己新绣的蝴蝶穿花的荷包。

张氏一转头,看到姜采青无聊枯坐,才发觉竟冷落了这刚来的客人,忙吩咐道:“瞧瞧我,只顾跟婉华说话了。采青,你远路来必定是劳累了,我早已叫人收拾了一处院子,叫福莲带你先去安顿歇息一下,晚间来陪我一起用饭吧。”

姜采青听了这话倒十分乐意,忙告辞了出来,跟着大丫鬟福莲出了张氏的院子往后头走,穿过一条竹林小径,便拐进了一个小院落。院子不大,院里堆了一座小巧的假山,围着假山种了些花草藤蔓,这春日里花草繁茂,整个院子十分清幽雅致。

福莲推开门,屋里迎出来两名穿青绿衫子的丫鬟,不过十三四岁,忙过来给姜采青见礼。福莲便介绍说,两名丫鬟一个叫芳草,一个叫芳蕊,本来是张氏身边伺候,张氏拨来服侍姜采青的。

“怕青娘子地方不熟悉。”福莲笑道,一转头见魏妈妈跟着,忙又赔笑道:“魏妈妈自然是最熟悉府里的,凡事自然有魏妈妈,这两个丫鬟,专来给青娘子粗使唤的。夫人吩咐了务必伺候好青娘子,青娘子且看看还少了什么,奴婢赶紧去办。”

“不缺什么,多谢夫人了。”

姜采青微笑一颔首,花罗忙从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荷包里装的早准备好的梅花银锞子,福莲也不多说,大方道谢后便接了过去,手中一捏,便知道荷包的分量,福莲随即笑道:“多谢青娘子了,青娘子客气,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花罗便又拿了几个荷包打赏指派来服侍的芳草、芳蕊,连同两个粗使的婆子也赏了,穷家富路,何况张家可说不上穷,姜采青赏的大方,丫鬟婆子便纷纷欣喜道谢。

福莲告退出去,姜采青才得以打量这屋子。迎门放着一张红檀雕花的方桌,桌上一个花卉云纹的青瓷经瓶,瓶中插了几枝初开的桃花,姜采青虽不懂瓷器,却也看得出这经瓶釉色如玉,花纹精美,想必是上好的名窑,经瓶明代以后称为梅瓶,用来插桃花是极好看的,只是跟这青瓷的底色有些不搭了。

内侧一道红檀雕富贵牡丹的屏风隔开,放着一张架子床,杏黄帷幔,象牙雕花的帐钩,垂着银红流苏。同样红檀木质的梳妆台,上头竟还放了两个螺钿妆盒。这屋子处处透着富贵,东西都是上好的,却正如那插着桃花的经瓶一样,并不是十分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