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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梦(12)

突然间冷的受不了,风缺裸紧了被子,将身体蜷了起来。被单已经被换掉了。昨夜的交缠什么痕迹也没有剩下。惟有身体里依旧残存的液体,不断的想溢出来。风缺把头埋在身体里,难过的痛哭。只是知道,以前总是会睡在身边,睁开眼便可看见的人,而今却不在,徒留寂寞空虚。

已经玩腻了吗?所以不必留恋了,要被抛弃了吗?那是玩具必然的结果。可是……可是,以为至少还会有一点点的感情。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认为被抛弃便意味着自由。但是,得到了自由,才发现自己竟一点也不快乐,以前总是说想要摆脱,难道那些竟都是自欺的吗?究竟,是怎么想的呢?自己……

“不要这么快就抛弃我……白千忆……求你……”

究竟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借着玩具的名号留在他的身边?

于是,那天,风缺真的就哭了。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鬼使,明明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但却还是拥有着人类的感觉。

白千忆再也没有找过他。

…… ……

阎魔花开,阎魔花谢。冥府迎接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魂魄,幽幽的鬼火依旧在鬼邸上亮着,知根鸟依旧在柑贝树上哀鸣,叼啄。池瑕客栈依旧生意旺盛,只是风缺,已不知自己有多久未再去过。通往奈河居的道路旁,彼岸花到处盛开,嫣红一片。

风缺沿路静静地走,一袭白衣。阎魔花开过百次。风缺越发的艳丽妩媚。

奈河居前依旧满是彼岸花,红的耀眼。把整个奈河居都染成了深红色。渡船上又坐上了一批魂魄,被渡船者摇曳着去往了远方。风缺只是站立在花丛中,什么也不做,鬼域之风吹来,满头的青丝扬起。

孟婆摇摇晃晃地从奈河居里走出来,轻唤:“鬼域之风对身体伤害甚深,纵是术士,有了实体,也不是若你这般的吹啊。进来吧,他渡船去了,你陪孟婆说说话。”

风缺转头,艳丽的脸上却未挂出笑容。只是很听从地跟着孟婆进了奈河居。奈河居内依旧和以前一般,淡而朴素的装饰中透着温暖。风缺坐在窗旁,轻问:“孟婆还依旧在种植彼岸花吗?”

孟婆笑,轻点头。“孟婆老了,而今只能种植这些易生长的花草了。”

风缺看向窗外开的正艳的彼岸花,说道:“真是奇怪,为何这花草只有冥界开放,凡间,却不曾有过。”

“凡间的杀气太多,彼岸花不易生长,这里虽然是冥界,死亡之域,但讽刺的是,却没有人间那般的有着浓重的杀气。”孟婆这样回答。其实,真正可怕的,不正是人吗?

风缺无语。很长时间的寂寞,孟婆轻叹,奈河居里似乎有了一种奇特的哀伤。

风缺不知孟婆所为何故,却也没有问,少时,还是孟婆开了口。

“你啊!也总是放不开。”

“……”转首。“婆婆为什么这样说?”

孟婆沧桑的脸上显出了浓浓的哀伤,她淡淡地说道:“留在这里的人啊!都是有未完成之事,或心结不得解,便一直生活在这里,想要找到能够化解的方法,多数也都是伤心之人。你啊,和我们都一样。”

“……婆婆也有哀伤之事吗?”

“我啊……”孟婆轻叹。“……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一等便是上千年之久。”

“还没有等到吗?那个人……”

“许是错过了吧,我和他呀,兜兜转转的,却总是都在错过。”

风缺抬首看着孟婆,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见昔日的美貌。

“为什么,就是错过了呢?”

“……是啊……为什么就是错过了?”孟婆不自禁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样的问着自己。最后才这样说道:“年少时很多话都不敢开口,明明喜欢,却总以为对方不会在乎自己,就这样总是笨拙的互相伤害着对方。到了失去了,才终于明白,然后寻寻觅觅,一晃光阴过去,却一直都在错过。原本想说的话也就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不知不觉,生命也就完结了,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只放在自己的心里的。”

“……”

见风缺不语,孟婆进了里屋,兀自去挑选着优质的彼岸花种。只有微偻着的背,留下了一个孤单的影子,影映在紧闭的窗上。身影轻微地移动。沧桑的声音又再传来:“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想,等在这样里的话,总会再见到他的。因为不想再这样无目的的寻寻觅觅了。所以想安静地等待。没想一等千年竟过,而今早已遗忘等待的初衷,徒留下等待下去的意念了。所以,如果真有什么的话,现在早日说清才好,别像我一样。”

“……”

“你啊!满脸都是不该拥有的沧桑,要让人如何相信你已放开?不过,有的事,还是放开的才好。有的话,还是要说清的,倘若和我一般,兜兜转转一生,却是真的悲哀了。”

“……婆婆,倘若见到他……会说什么?做什么?”

“……说什么吗?而今岁月流经千年。初时想说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了,即便想与他定下来生之约,想他也不会再记得我,而且,千年都不曾见,以后,怕也不可能再见了。”

“……”风缺倚在窗前,闭眼。他和白千忆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自己对白千忆是什么样的感觉?而白千忆,又是如何想他的呢?会若孟婆所说的一般吗?

很多事情,他从前从未想过,而今,却要细致的想想了。

…… ……

鬼域之风从微开的窗口吹进来,风缺原先及地的长发随风扬起。阎魔花暗自凋谢,在落下最后一片花瓣之时,门被轻轻推开,渡船者回来了。

“……”风缺艳丽的睡颜安静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时无措。

“他睡着了,别去打搅他了,就让他睡吧,他呀,也是一个放不开的人呢。”那是孟婆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嗯!好!”憨厚的渡船者点头答应。略显黑的脸上突有一抹微红,他把微开的窗关上,从里屋拿出了一件外衣,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从屋外采了几朵彼岸花,插在了房里。然后左右看看无事,便坐在了一旁,时不时地看着风缺艳丽的脸。

孟婆屋里的幽火已经灭掉了,但她沧桑的话语却依旧从屋内悠悠地传来。

“人间的习惯还没有忘掉吧?在冥界。没有冷暖之分,鬼域之风对他的冷暖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盖不盖那衣服,并没有什么差别。”

突然涨红了脸,他不敢再继续看风缺睡着的容颜。身体僵直的坐着。略有无措的回答:“那,那个,鬼域只之风对我们伤害还有,有一点的,而,而且,有,有了实体之后,应,应该能感受到冷暖的。”

孟婆轻笑。“但毕竟不再是凡人,感觉并不会有多少。”

“这、这个……”

“长的漂亮吧?这孩子。”

“……”手无足措,慌乱。

“比刚来时漂亮了许多,虽不若女子阴柔,但却也妩媚尽极,更可贵的是,却不像女子般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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