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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番外(13)

唐修衡留意到她的不悦,笑意更浓。

“其实,爹爹以前说过,可以取名棠梨苑。但是……因为同音的是我们两家的姓氏,就否了。”薇珑转头凝了他一眼,“可我觉得很好。”

唐修衡只是漫应一声:“是么?”随后再无下文。

没多会儿,薇珑变成了小气包子,看哪儿都不顺眼。

从外院、内院再到后园,她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

唐修衡却没留意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所园子——她倾尽心力为他建的别院。

这女孩,面对工匠的时候,自有身为郡主的气势,更有事事认真缜密的态度。比起以前,较真儿的毛病好多了,但心绪烦躁起来,也不乏三言两语就把存心敷衍的工匠奚落的面红耳赤、强压的恨不得哭一鼻子的时候。

不知不觉,到了午间,他商量她:“去状元楼吃饭?”

“不去。”薇珑没好气。

唐修衡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那你想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薇珑鼓着小腮帮,走到就近的凉亭中,在圆几前落座,继而双臂撑着圆几,双手托着小脸儿,眨着漂亮至极的眼睛瞧着他。

真想刮一刮她挺秀的小鼻子、捏一下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他笑着摆手示意下人退下,继而走到她面前,落座后问:“那午间就不吃了?喝风?”

薇珑想继续跟他闹脾气的,闻言却撑不住了,笑出来。

唐修衡眼神温柔,语气更是,“我又怎么开罪你了?”

薇珑踌躇之后,决定实话实说:“唐伯父、唐伯母在给你张罗亲事了,是吗?”

他微微颔首。正因此,他才开始在百忙之余认真思量自己的终身大事,才觉得除了她,他谁都不想娶。

“年前,你没进腊月就称病告假了,一个月呢,就带我出门两次。”薇珑委屈巴巴的,“别的时间,是不是都去相看那些女子啦?”

“胡说八道。”唐修衡轻笑出声,“师父把他攒了大半年的账都交给我清算,只这一档子事儿,我就忙了半个多月。黎薇珑,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正月也是一样啊。”薇珑并没释怀,继续抱怨,“哪次都是我去找你,让你带我出门散心,可你不是推三阻四,就是勉勉强强地应下。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她凝着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为什么跟我生分了?”

唐修衡斟酌着合适的措辞。

有小丫鬟赶过来,奉上茶点,继而垂首退下。

“唐意航,”薇珑轻声说,“不是你答应过我的吗?——只要我爹娘答应,休沐的日子,都会带我出门。”

“你长大了。”唐修衡语气温柔,“今年六月及笄。”

“那又怎样?”薇珑问道。

“不论怎样的闺秀,我都没闲情去见。”唐修衡微笑着与她对视,“每日想见的女孩子,只你一个。”

薇珑强行控制着,才没有喜形于色。她垂了眼睑,“想见我,却对我爱答不理的,骗谁呢?”

到了这时候,唐修衡要是再看不出她的心思,真就是白活了这些年。他笑了,笑容宛若春日最温柔也最灿烂的阳光,“黎郡主,此刻起,你是要把我当做兄长,还是唐意航?”

“……当兄长怎样?当唐意航又怎样?”薇珑沉了一会儿才说。

“做你兄长的话,我大抵是不能胜任了。做唐意航的话,余生我都会尽力继续陪着你、护着你。”

“……”薇珑没应声。耳根在发热,心头在狂跳。这厮终于说了,要是再不说,她可能就要学柔嘉了——好几年了,挚友柔嘉一直变着法儿地追着陆开林满京城跑。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半年后就及笄?

又何尝不知道,去年秋日起,提亲的人几乎要踏破王府门槛?

那些子弟是好是坏,她一点儿兴致也无。套用他刚刚说过的一句话:每日想见的男子,不过他一个。

唐修衡语声温缓:“这儿,就取名清心园吧?这是你给我的。往后,我们再建个更好的宅子,送给令尊,到时再命名棠梨苑,好么?”

“……好。”她乖乖的,又呆呆的。

唐修衡实在忍不住,给了她一记轻轻的凿栗,故意逗她:“高兴傻了?”

薇珑睁大眼睛,违心地道:“谁高兴了?”

唐修衡逸出晴朗的笑声。

薇珑双手交叠在一起,静静地伏在圆几上,片刻后,有些困惑地问他:“那,我们这算是说定了么?”

他笃定地颔首,“先前总怕吓到你,不敢提这事儿。”

薇珑微眯了眼睛,眸子里似有阳光落入,闪着夺目的光华,“我哪儿像是那么胆小的人啊?”

“飞卿说过,你就是个傻兔子。”

“……”薇珑先是想辩解,但因为他提及的是自己挂念想念那么久的飞卿哥哥,终是点了点头,“好吧。他嘴毒,可是,看人很准的。都怪你们,让我在你们跟前儿,总是傻兮兮的。”

这言语,让他心头暖暖的,是为她接受揶揄因重情义而起,亦是为了如自己一般疼爱她的飞卿。

“但是吧,”薇珑抿了抿唇,鼓足勇气,“你好歹给我个像样的由头或是……什么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要是一不留神,你给别人抢走了,可怎么办啊?”谁知道他何时会定亲?

唐意航,是她眼中最好最好的男子,真有可能朝夕之间被有心人抢走的。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女孩子是该矜持。但是,解语姐姐曾自嘲地笑说,女孩子的矜持,偶尔最是要不得,相较而言,误事的时候居多。

姐姐的话,不同于任何人,她觉得很有道理。

唐修衡低低地笑起来,取出一个玉牌,递给她,“特地给你做的,年前就做成了。”

薇珑接到手里,凝眸细看。玉牌一面篆刻着一只小兔子,另一面则雕篆着她的小字清欢。

“……”她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据说,定情信物都是玉牌、玉佩、平安扣之类的,前两者好歹都会篆刻打动人心的诗词或是兰草之类高雅的花草。

他这算什么啊?合着信物就是认定她是傻兔子是了吧?

真够丧气的。

还有比他更煞风景的人么?

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蘸了杯中的茶水,在圆几上写了“喜欢”二字。

因着先前的事,让薇珑本该雀跃的时候无动于衷,只是看着他,鼓了鼓小腮帮。

随后,唐修衡在“喜”字前面加了个“我”字。

薇珑眼眸再度变得亮晶晶的。

末了,唐修衡在“欢”字后面加了个“你”字。

薇珑抬了眼睑,笑靥如花,凝视着他。

他与她四目相对,用口型把这四个字说出来。

无声,但足以让她心头震动。

他伸出手去,语声低而温柔:“薇珑。”

“嗯。”她绽放出最甜美的笑容,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中。

他手一收,把那只绵软的小手握于掌中,心头翻涌着欢悦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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