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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坤宁(52)

自上次事件后,楼心月沉默了很多,不再如她扮演的楼儿那般单纯微笑,也没有表现出江湖传闻中楼心月的凌厉。顾回摸不准楼心月的心事,只恐她是介意自己被损毁的容颜,也不便多问。而同样地,顾回自那次事件后面对楼心月也沉默了,楼心月只道他是因为自己男女合体的事被她看到难为情,也不便再问。两人各有心事,却都不知对方沉默背后的真正所想,就这么一直沉默着。那日两人的感情流露,倒仿佛是一场梦了。

只是,两个人心底最深处知道:那不是梦。那个密室里那些真诚的话语,早已刻进了彼此心里。而他们,也早已把对方当成了最亲的人。只是……都是绝伦的人物,都曾骄傲如斯。

这次顾回肯主动邀楼心月帮忙,楼心月倒是很乐意的,她很愿意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更愿意两人在接触中更进一步。

顾回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是真的觉得在这件事上楼心月可以帮到自己。上次自己被抓,昭明帝也曾派出八方动追查,但最后找到自己的还是楼心月。

楼心月也确实没有令她失望,三日后就捧着鸽子来到他书房,告诉他:昭明帝已然找到,可随鸽子一起去寻。并且,向来心思缜密的她提出了一个建议:此事只怕比上次还要麻烦,恐怕他们需要一个帮手。

顾回没有反对。不错,敢绑架皇帝,并且能绑架成功,这个幕后组织,绝对不简单。

楼心月想到的照例是夏络殃。只是,她找的却不是夏络殃,而是华后。

由顾回带着,楼心月拜访坤宁宫并不难。倒是华后见楼心月来访,颇为惊奇。而对她蒙着面纱,更是惊奇——这个女子向来都是唯恐天下人不知她的美丽的啊。

楼心月笑笑:“一不小心,毁了个容。”

“啊……”华后愕然,由衷惋惜。继而又想起了什么,“啊,你不是……”

“那些事不提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重要

的事,事关你男人的安危。”楼心月拦住她的话头,将话题引入正轨。

“什么?”华后闻言,自然也顾不得其他了。

楼心月叹了口气,将昭明帝的事一说,华后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惶恐喃喃:“怎么……怎么,会这样?”

“现在不是问怎么会这样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将他救回来。”

华后闻言,眼睛里终于重又燃起了希望:“你是说,他……还能救出来?”

“当然。”楼心月傲然道,“以我的能耐,只需再有个人助我一臂之力,必然能救出昭明帝。”

“谁?”

“夏络殃。”

从皇宫出来,楼心月问顾回:“你怎么不奇怪我跟皇后为什么认识。”

“你跟她本来就认识。那次你出现在宫廷选后舞宴上,不就是跟她商定的么。”顾回淡淡道。

楼心月一愣,停步,回头看身边一脸淡然的顾回,良久良久,喃喃:“天啊,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是啊,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所有看进眼里的,都看得通透,只是懒得点破。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与智慧,似乎都在他这里变得平常。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是上天恐她孤单,才刻意精心造出的另一个伴么?天下之大,芸芸众生,唯有你,可与我比肩。

“我的身份你早就知道了?”她笑了,有些害羞地。

顾回也笑,却是温和而淡淡的:“也许吧。”

“那……我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她有些不可置信。

“也未必一切吧。”顾回轻描淡写地道,“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而已。”

“那到底哪些知道啊?”楼心月第一次红了脸,半是微笑半是娇嗔地拉顾回的袖子,“说嘛说嘛。”

“哎呀没什么好说的。”顾回也笑,自顾自要往前走。

楼心月一路晃着他的袖子:“哎呀你说嘛说嘛!”

“就是……该知道的都知道啦。你知道我手下有‘八方动’的嘛。”

“呀!你假公济私!”

“偶尔私一下嘛。”

“啊,我要去跟你们陛下告密,说你乱用他的‘八方动’。”

“先救出他再说吧。”

……

一路上,两个人嘻嘻哈哈说着,洒下一片或清脆或温和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目睹一场车祸,心惊了好久才回过神。

码一篇字,祈祷那个陌生人健康安好……

最后希望所有的人都健康幸福。

☆、双飞

青翠的竹林里。

一个抱剑的男子斜倚青竹,一个绿衣女子站在他面前,四分雍容,六分恬静。

他不说话,仿佛在沉默,又仿佛在沉思。

她在等着他的答复,安静而热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她期待的眸子,微笑:“好。”

她面色一喜,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华府的桃花开了,还是你当年栽的,要不要随我去看?”他问。

她点点头,莞尔。

也许,只有在家里,她才会露出久违的真心微笑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夏络殃手抚花瓣,轻轻叹息,“当日你出嫁的场景,比起诗中女子,也不逊色。”

华后低头,看着自己的绿罗裙。出嫁,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远到,若非旁人提醒,她都忘了当日的盛况。

然而,她的风华,他却记得。那是她最好的年纪,她如这满树的桃花,盛开在他的眼里……他有些苦笑地叹息:“我还以为你会跟陆子衿。”

华后安静无言,笑若止水。

“不跟陆子衿也好。”夏络殃喃喃,“书生少担当,你跟了他也未必会幸福。”

华后一怔。书生少担当……这个道理,他一开始就看穿了吗?

是,夏络殃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所以很多年前他就选择守在华月身边,只待他有一天抽身而去时,可以让她有一个可依靠的肩膀。向来,最能看透彼此的,是同性。

只是,后来的事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一朝入朝为后,三年后宫沉浮。她依然年轻,还有着当年粉雕玉琢的容颜,只是,却再不是当初的神采。夏络殃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才承认:他们,谁都回不去了。

罢罢罢,就这样吧。他再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为她的幸福再出一把力。她特地回府探亲,只为找他……当他从楼心月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来!然而,她寻他,只是为了让他去找当今陛下——她关心牵挂的夫君。罢罢罢,或许这就是命吧,她就是他命盘的操控手,注定要牵引着他的来去。

碧波荡漾的湖面,一个粉红女子在荷花间的小舟上浅睡。

阳光暖暖,倾泻在她红润的脸颊上,更添一层红润。她的嘴角,即便在睡梦中,依然带着微笑。

突然,船有些晃,她揉揉眼睛,望望天:咦,太阳太大晒晕头了么?怎么觉得天旋地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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