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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万安(207)

杨攸和林策不相上下,今日便有“林郡主出马也等同于我”的意思,又见裴行昭无意凑趣,一心等着吃肉,索性拉上她过去亲手烤羊肉。

两个人真就一边烤一边吃,津津有味。

在玩儿飞花令的那几个则顾不上她们,一门心思分出个输赢。

比试过三轮,皇后、许彻、裴显各胜一局,兴致逐渐转移到吃烤肉上的林策始终居第二,不等别人说什么,自己先举着几根肉串来了一句虽败犹荣,把众人笑得不轻。

是夜,众人将至寅时方散,约定改日再来过。

转过天来,裴行昭一行人去了锦桐书院——也就是乔尔凡主持的书院,也带上了裴家三个孩子。

乔尔凡与几位名士联袂相迎,难掩激动之情。

皇后、许彻、两位郡主与众名士寒暄,裴行昭对乔尔凡偏一偏头,“带我四下转转。”

乔尔凡欣然称是。

裴行昭转身时,对裴家兄妹三个一招手,三人会意随行。

书院颇具规模,藏书阁、各类讲堂、书斋、画廊、寝舍等等井然有序。

趋近一间讲堂,裴行昭示意大家噤声,放轻脚步走近些。

在讲课的女先生身着绯色道袍,面容秀丽,神色和蔼,讲解的言辞生动有趣;

就座的三十多名女孩子年龄不一,坐在最前面一排的,也就六岁左右;坐在最后面一排的,则有十来岁了。一个个很是专注,表情随着先生讲述的内容发生细微的活泼泼的变化。

裴行昭一笑,怕被女先生发现,悄然走远。

乔尔凡解释道:“也是没想到,那些年岁小的孩子,家里倒也放心送来,而她们也很快就适应了。您放心,孩子们的安危,是我们要全力保障的,绝不让她们在这儿出任何闪失。”

“难为你了。”裴行昭拍了拍她的肩。

“该当的。”乔尔凡腼腆地笑了笑,“十来岁的那些孩子,从小没读过书,可家境又不错,听到风声,长辈开了窍,将人送来读书识字,总归不晚。年龄大一些也有好处,懂得照顾年岁小的同窗,学什么也肯用功。”

“的确不晚,活到老学到老。”裴行昭笑说,“孩子们玩儿到一起容易,离心敌对也容易,这方面你们也要上心些,规矩得立起来,好端端的同窗来日要是结了仇,那便是书院的失策。”

“您说的是,”乔尔凡面色一整,“我和诸位先生正在完善学规,书院可不兴内宅勾心斗角的把戏,什么拉帮结派、抱团儿欺负人的事儿,想也不要想。”

裴行昭一乐,“你总是这样,我刚说到一,你就想到十了。”

乔尔凡抚了抚鬓角,神色赧然。

行走间,宜室、宜家俱是将入眼的一幕幕铭记于心,难掩心驰神往。

裴行川是男孩子,看得也是分外用心,想的却是何时到京城出名的书院走走,开开眼界。

裴行昭唤宜室、宜家到身边,温言道:“这里的学生目前所学的,都是幼学那些入门的,你们要是过来,还得给你们单设课堂,犯不上,而且也不如在家学得自在,家里的先生能依据你们的情形加快进度,这是学院的先生不能单独给的益处。”

宜室、宜家同时点了点头,“我晓得。”

乔尔凡揽了揽宜家的肩,“想来这儿也成,早些学成,过来做女先生吧,我可是欢迎之至。”

宜家双眼蓦地一亮,“但愿有这份荣幸。”

宜室则问裴行昭:“我们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裴行昭扬了扬眉,“只要你们想。”

“那我们可要加把劲儿了。”宜室握了握拳,转头望着宜家。

“嗯!”宜家用力点头,绽出璀璨的笑容。

当日,林策把私下筹集到的六万两银子交给书院,附上了包括燕王在内的明细单子,要乔尔凡把钱花到刀刃儿上,又道:“缺钱找我,缺人找许大人、杨郡主,找我们都不管用了,再去找太后娘娘。咱书院这后台,可是比谁都硬。”

乔尔凡很感动,又撑不住笑开来。

之后几日,裴行昭又带着一应人等去了女子监牢查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当即点出来,要负责的官员尽快调整落实。防范流寇宵小入侵方面,她和许彻杨攸也帮着进一步完善加固,将每一所监牢都建的不输诏狱刑部大牢,确保在内服刑的女子不会经历无妄之灾。

至于每日夜间,一如刚到裴府那日,尽兴地吃喝谈笑。

裴行昭私下里特地交代许彻:“我回宫后,把裴行浩处置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送家庙去,省得仨孩子膈应。”裴行浩心里装的破事儿,她已经没有兴趣。

这期间,宫里传出消息,先是通玄真人与裴行昭、沈居墨的渊源,再就是皇帝特召一名厨娘进京,安排到寿康宫当差

那名厨娘,便是钟离玄昔年为两个爱徒物色到的厨艺绝佳之人。

太后幼年离家之后的经历,终归不再是谜团,她因何能以十二岁之龄从军机关算尽无往不胜,也都有了答案。

相应的,人们对皇帝有了些指望:通玄真人能教导出绝世风华的太后、一代江湖枭雄沈居墨,也一定能带出一位雄才大略的明君。

这些话,谁都愿意相信会成真,只有皇帝听完直打寒颤。

谁要做劳什子的明君?盼着他修道飞升才对!他是稀罕那些虚名的人么?

这些人可真是的,有这闲工夫,多替太后祈福不好么?太后要是有个好歹,别说明君了,他连昏君都没得做。

已经跟钟离玄很是熟稔了,这些小心思,他也不隐瞒,话赶话说到了,就照实抖落了出去。

钟离玄满心都是笑意,对这个二把刀皇帝,倒是更添几分好感。

有自知之明,何尝不是过人之处。多少人死到临头才明白,杀身之祸源于没有自知之明。

裴行昭在外该看的看了,该见的人也是要见的,例如沈居墨。兄妹两个偷空喝了两回酒。

沈居墨向她透露了一件事:“张阁老、乔阁老、燕王,还有你身边的两位郡主,都是实心实意待你。付氏父子死之前说过的话,尤其关乎你命数的,他们都听到了心里,私下里没少找门路寻访圣手,甚至求到了我头上。我这边知道什么,老爷子也就知道了,他也担心你早早的把身子骨败完,这才有进宫之事。”

裴行昭心里暖暖的,瞧着兄长舒缓的面色,微笑,“这也是你喜闻乐见的吧?”

“那是。我又管不了你,老爷子虽说也够呛能管住,总比一般人强,有他三不五时地给你把把脉,我也就踏实了。这辈子,我求的不多,活着跟我做三四十年兄妹,不难吧?”

“不难么?”

“这是什么话?你要是没个正经,我这就撂挑子滚了啊,守着你个小没良心的干嘛?我怎么那么缺你这个糟心的货呢。”

裴行昭笑得现出雪白的贝齿,“成,尽力而为。我要是活到三四十,你得活成老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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