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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万安(162)

“我说过,晋阳和他一定会输,因为我还算了解裴郡主——不,了解太后,气急了,绝不会留着人在跟前儿膈应自己,先把人杀了再说。”

阿妩抿了抿唇,停了笔,没记后一段话。

廖云奇没看她,却也晓得她会怎么做,居然笑了,“有感而发的话,不用记到口供里。

“那时候,付云桥跟我说,人这一生长的很,谁是谁的棋子,谁输到谁手里,不能看一时,也不能看表面,就算他遭了太后娘娘的毒手,也会有人替他把未尽的路走下去。

“我问他,是不是扶持了新人。

“他说是不是的又怎样,你又不想参与,不肯站队。

“值得说的,大抵就这些。

“其他的,你们问吧,知情的我一定会说。”

杨攸脑筋迅速地转动着,转而问起一些关乎他要挟陆家、与陆家勾结的细节,越是细节方面,核对起来越容易,也能尽快证明他供词到底有几分真。

裴行昭听着,不论是杨攸还是廖云奇的表现,她都很满意。等杨攸的盘问告一段落,她问廖云奇:“你双亲对这些事知道多少?”

廖云奇答道:“知道我的隐疾,听我亲口说过对陆家杨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但到底是什么,他们不知情。真的,这是我可以用他们的安危生死赌咒发誓的事。我故意被徐兴南掳走那次,留了书信给他们,要他们千万装作一切如常,否则我再无生还的可能。”

“那件事你又到底为什么才做的?只是因为被要挟?”

“是。”廖云奇犹豫了片刻,道,“因为瑟瑟一直揪着冤案不放,陆雁临把她视作身边的炸药包,想除掉。我那时又对陆雁临有所求,没的选。”

那一刻的犹豫,是因他不喜在人背后说人的不是,哪怕已到了这个境地。裴行昭沉了沉,道:“我们再查一查,你的至亲若真的不知情,便不会被你连累,而若相反,罪加一等。”

廖云奇转头望着她,目光不但变得平和,还充斥着感激,“多谢太后娘娘。只管去查,这一点我真的没撒谎。”

“哀家也希望是这样。”

廖云奇被押回诏狱之后,裴行昭和杨攸几个一起用膳,都是食不知味,却都勉强自己照常进食。

饭后,裴行昭吩咐阿蛮,“你亲自去一趟乔家,请乔尔凡来宫里一趟。不能总被这些破事儿绊着,该办些正经事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乔尔凡最近的光景, 过得出乎意料的顺心。

因着先前在黎家的经历,使得她无形中对京城有了些阴影, 以为人们都如黎家上下那些人一样, 惯会捕风捉影嚼人舌根指摘人的不是。是以,纵然是奉懿旨休夫,她还是担心有些人是长舌妇的性子, 找到父母面前含沙射影。

可事实全不是这样。她陪着母亲迎来送往期间,大家都似不知她的事情一样。

先前她以为, 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对人情世故的看法片面且偏激, 后来才找到了根由:那些人不是不爱说人是非,只是不敢谈论与太后相关的是非。

她的幸运之处在于, 太后与皇后毫不遮掩维护她的心思,而前者又是对亲戚都毫不手软该杀就杀的做派, 谁会傻到为了过过嘴瘾就赌上前程乃至性命?

这已无关人情, 在于时局。

不论如何,结果是乔尔凡喜闻乐见的,她开始权衡轻重, 筹谋自己的来日。

她仰慕太后,钦佩杨攸、林策那样的女官, 说来也是有抱负的:想入朝为官。只是,一来从不曾有过任何相关的历练,成了次亲还闹得一地鸡毛,哪里适合为官。就算天上掉金元宝,有那等幸运降临, 她也是不等人质疑自己就先心虚得撂挑子了。

还是找个长久的事由, 帮一帮不愿一生困在宅门之内的女孩子为好。

她要开设学堂。别的不敢说, 考取功名的男子该读的书、令女子开阔眼界的学问她都深谙于心,也曾帮着族里的长辈给几个孩子开蒙,帮着他们入学后功课有明显的进益——是教书的料。

这种事,她不想小打小闹,而且单以父亲的才学在士林中的地位,他就是被再度罢官,她的学堂也照样儿能开下去。如此一来,就得用心筹备,去亲眼看看占有一席之地的书院建造的格局、招募的人手,相关的枝节上的问题也需要不耻下问。

她要教的是女孩子,有名气的书院学堂私塾主要教的是男子——不存在她抢他们饭碗的问题,也就不会有人对她严防死守,一点儿经验也不肯赐教。

想通了,与双亲说定之后,最近她游转在三个书院之间,先用父母的名帖打通关系,迅速与各位山长、名士混熟,然后就直来直去或拐弯抹角地请教各类疑问。

这日午后,乔尔凡正在自己的小书房记录所得的诸位前辈的心得,阿蛮来了,请她到宫里去一趟。

乔尔凡雀跃不已,迅速更衣,从速赶到宫里。

阿蛮往返的这段时间,裴行昭和首辅次辅议事。

镇国公目前是打死也不肯做官了,或许是因着崔家、姚家的事兔死狐悲,或许是因着无法撇清与晋阳数年来的过从甚密,觉着隐忧过多亦过重,又或许是因着自家子嗣并未受到自己牵连,仍旧在好端端地做官,也便再无其他指望,这几日每日上折子请求朝廷褫夺自己的封号、取消与亲王相等的待遇,日后唯求在家戴罪思过,并且又在朝廷已经收回半数家产的前提下,又上交了相加起来数额不菲的产业。

重臣辞官,一向就是和上位者来回打太极的事儿,全看哪个的心意更坚决。镇国公做到这份儿上,已经是去意已决。

裴行昭要是再拖着,他不定想到什么地方去,万一来一出装疯装病的戏,事情就全变了味道——国公爷畏罪请辞,和朝廷得理不饶人把人逼疯逼得一病不起,是两码事,而且目前看来,他又没掺和过贪墨受贿戕害忠良的事由,能摆上台面的,不过是能力不济德不配位这些不配得到重用的理由。

于是,裴行昭准了他的奏请,说辞则比较委婉,大意就是她对首辅、次辅说的那样:“镇国公近来抱恙,不好勉强他劳心劳力。这样吧,请他静心将养,过个三二年,他完全将养好了,朝廷再请老人家出山也不迟。二位得空就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好生开解。”

张阁老、宋阁老欣然领命。他们凡事以小太后的意见为重,不希望她受窝囊气、伤神劳心,却也希望她能做到杀人不过头点地,人缘儿这东西,能好一些就好一些,没坏处。

说到底,镇国公威风八面数十年,这一阵也真算是面子上受够了磋磨,里子则是一而再地被罚没或主动上交真金白银,怎么算朝廷都赚到了。

送走两位阁老没多久,乔尔凡到了。

裴行昭携她到宴息室说话,落座后道:“常与你爹爹碰面,总少不得问一问你的近况,听说想开个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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