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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万安(146)

他扯别人,她就不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燕王睨着她,已是王爷看待不待见的人的目光,“谁是良配,我心里有数。恶意揣测、口无遮拦之人,我一向觉得他们活着多余。”

李太妃本没想到,会跟他闹得这么僵,可已经这样了,她就得强硬到底,不然还了得?她猛地站起身来,借此扭转气势上的弱势,“你听不进任何因成婚而起的不顺耳的话,也算人之常情,

“可我有我的责任,娶妻之事必须要办,且尽快要办。

“那些特殊的例子我不管有没有,也不会去问去看,我只知道,宗亲的常态是早些成婚,妻妾成群,以图子嗣繁茂。

“到底是谁活着多余,也要先尽到自己的本分再指摘别人!”

“娶妻之事之事,我只随自己心意。”比起李太妃的疾言厉色,燕王这会儿平静淡然得像个看热闹的,“王妃不着急娶,新的侍妾也不必添。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嫡母!”

“母亲嫌王府人少,想多些人作伴,那就添一些,人来了之后,都在您跟前服侍。”燕王笑微微地凝着她,“若是打定主意了,我不妨跟百官提一提,请太皇太后、太后传道特旨。”

“……”李太妃胸腔里似是多了一团棉花,堵得她几乎窒息,“选了侧妃侍妾却到我房里服侍,那是怎么样滑稽的事?”

“我还会告诉外人,裙带关系关乎朝廷格局,先前的也罢了,终究只是在府里当个摆设,日后再有新人进门来,我便要想一想,那女子背后的门第存了什么心思,是否有祸乱燕王府之嫌,一旦有迹可循,从严从重惩戒。”燕王的笑容清浅,又有点儿坏,“我倒要看看,谁敢赌上满门性命送女眷到燕王府来。”

“欲加之罪!你要真那么做,燕王府颜面何在!?”

燕王目光深沉锋锐,“您敢说这等主张只是为了我,无关其他?”

李太妃避重就轻,“我说了再添一些新人……”

“我已有定夺,您为何决意强人所难?嫌我的病情不够重,死得不够快?”燕王不想再跟她磨烦了,便扔出一顶大帽子。

李太妃语凝半晌,在他锋锐目光的注视下,终究是拂袖离开。

走出他的书房院,李太妃松懈下来,脚下打了个踉跄。

随行尧嬷嬷慌忙上前搀扶。

“孽障……”李太妃微声嗫嚅着,“为了个女子,连明面上的体面都不给我了,我到底是他的嫡母啊……”

尧嬷嬷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他不仁,就别怪人不义。”李太妃眸色冷酷。

他的病症,她了解不多,却知最忌心烦动怒。

气死他兴许很难,气得他离不了病榻,可是轻而易举。

不出一两日,林策八字不好不宜嫁人的消息传遍官场,想娶她的门第都消停下来。

林策与燕王走动的消息,裴行昭听到了,心知眼下林策的情形与他们私下里的来往有关,倒也不觉得怎样,没过问。横竖两个都不是善茬,惯会颠倒黑白,不想成婚便传出些流言,等到想成婚了,不定又能把流言扭转成什么样子。随他们去吧。

林策也没将传言的事儿放在心上,私下里跟裴行昭说,眼下要着手的事情,涉及的人保不齐与陆、杨的案子相关,请她别介意。

裴行昭说不会。凡事都一样,介入的人越多,局面越热闹,越对想找出点儿什么蹊跷的人有好处。

李太妃那头仍是不肯闲着,这日林策刚走,便来求见太后,说想等太后娘娘得空了,携燕王一起来宫里小坐,好生说道说道一些事,她毕竟不是燕王的生身母亲,有些话私下里说了也没用,在人前扔到台面上,燕王保不齐就能听进去。

裴行昭多看了她两眼,说也行。

李太妃明知是得寸进尺,还是又进一步提出请求:“若是可行,能不能请林郡主一起到宫里?倒没别的,只是受别人所托,要当面知会她一些事。”

裴行昭颔首,“可以。今晚哀家在寿康宫设宴,请太妃、燕王、林郡主和杨郡主喝两杯。如此,太妃便不需去慈宁宫了,太皇太后心绪不宁,不宜打扰。”

李太妃明知她话里有话,在敲打自己行事没分寸,讪讪的笑了笑,只谢她亲自出面设宴成全的恩。

当晚,裴行昭请的三个人相继来到寿康宫。

寒暄说笑期间,酒过三巡,李太妃起身向裴行昭道:“臣妾找到了一人,论起来是林郡主的堂姐。”

“姓名。”

“边知语。”

裴行昭示意李太妃去跟林策说。

林策偏了偏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问:“太妃是希望我见边知语一面,还是给她什么好处?”

李太妃道:“我没有任何心思,只是边知语想见郡主一面,自从被迫离散之后,她一直挂念着你。”

林策看向她,定颜一笑,“您都发话了,臣女自当从命。”

“这就是了。”李太妃满意地颔首,“说起来,先前倒是没顾上细问,那位边小姐,与郡主有着怎样的渊源?”

林策回道:“与她的寡母到林家住过三二年。”

“这样说来,是以前的手帕交?”太后道,“难怪知语姑娘记挂着你。”

林策一笑置之,道:“臣女先去见见她,再携她一起过来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娘娘、太妃能否允许?”

裴行昭颔首,“先叙叙旧也好。”

李太妃无所谓,“人就在寿康宫外,郡主只管去见。”

裴行昭吩咐阿蛮,去帮着安排一下。

过了些时候,林策离座,出了正殿,随着引路的宫人到了寿康宫花园,去了一个凉亭。

凉亭里已有一名女子在等。

女子双十年华,穿着藕荷色褙子,白色挑线裙子,绾着牡丹髻,面颊非常白皙,眉眼精致,双唇如嫣红的花瓣,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这美人的气质很高雅,令人想到腹有诗书气自华。

曾经,林策托着下巴端详边知语,说知语姐姐真好看。

也就是这个美人,做过令林策堵心至极的事。

林策目光深远地审视着林知语。

边知语等了多时,也没听到免礼的话,心下不由千回百转,生出几分忐忑。

直到对方流露出明显而真实的紧张不安,林策方缓声道:“你要见本宫,我便让你如愿,只是,少不得问几句,你想好了再回答。”

边知语垂首道:“民女谨遵郡主吩咐。”

林策的语速依然和缓,却是连番发问:“你们母女下落不明那四年,栖身何处?可经得起查证?你有什么能帮到我的?需要我帮你什么?”

边知语声色不动,却是沉默不语。

聪明人遇到这种情况,会选择一个问题回答,期间思忖为难的问题。边知语是聪明人,不会不清楚要她想好了再答那句是因猜忌而起,想打消猜忌,便该对答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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