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太后万安(115)

“再说这门亲事,你们也以为是先帝给你们体面?想多了,那是给乔家给乔景和体面,安他的心。这些君臣之间的弯弯绕,如你这种官场里混日子的,不会明白。”

黎夫人听不下去了,“太、太后娘娘……”

“闭嘴!”裴行昭一记眼刀甩过去。

黎夫人垂下头去,再不敢吭声。

“恶婆婆的坯子,你儿子和一众下人的行径,连长舌妇都不如,不晓得家法伺候从重惩戒,只晓得往儿媳妇身上泼脏水,委实要不得!有什么脸说长道短?”

黎夫人肩头轻颤起来,也不知是哆嗦所至,还是在无声的抽泣。

“哀家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哀家将黎家上下人等关进诏狱,不出七日,每个人都会学会说实话,说出黎元鑫到底做了哪些好事,哀家按律处置黎家上下;第二,私下解决,乔尔凡奉懿旨休夫,带嫁妆离开黎家,日后一应用度由黎家供给,黎元鑫名为游学,实则流放西南,十年后再回来。”

黎元鑫听了,直接瘫在了地上。

“啊?”长兴侯瞠目结舌,“臣不懂,太后娘娘,犬子何以得到这样严重的惩戒?”

“因为他嘴欠,因为宫里缺太监。”裴行昭睨着他,目光酷寒,“以他的罪过,本该处以割舌和宫刑。他让哀家瞧着就恶心!”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9章

长兴侯再怎么自以为是, 到这会儿也瞧得出太后是动真格的,黎家必然没好果子吃, 忙连连磕头请罪, 强调一切都是自己教子无方之过。

黎夫人不敢再出声,只是膝行到已被吓破胆的黎元鑫跟前,用眼色示意他请罪, 求太后从轻发落。

黎元鑫被母亲掐得手臂生疼,总算是醒过神来, 慌忙跪好,恳求道:“微臣知错了, 日后再不敢了。微臣不与乔氏和离了,日后定会好生待她, 事事以她为先。求太后娘娘容情,从轻发落。”

长兴侯夫妇都松了一口气, 儿子居然有些急智, 说出的这一番话,完全可解此刻的困境,太后总不能干拆散姻缘的事儿吧?顺台阶下了事也就罢了。

乔尔凡则徐徐跪倒在地, 动听的语声透着决绝:“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妇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留在黎家。世子的大好前程, 臣妇不敢耽误。”

裴行昭和皇后都很满意她这反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㛄婲那个下作东西,谁要是信他的话,便有沦为一丘之貉的嫌疑的了。

“世子?”裴行昭一笑, “不论按律处置还是私了, 他都离不了流放西南十年的结果, 十年不可尽忠尽孝,朝廷凭什么养这种闲人?皇后怎么看?”

皇后飞速地转动脑筋,拿定主意,“儿臣的意思是,夺了黎元鑫世子的封号,着黎家从长计议,选出个像样的人为世子,若是在选不出,也便罢了。”母亲育有三子两女,最后怀的那一胎小产了,不然,她还会有个幼弟。

长兴侯和黎夫人齐齐望向皇后,眼神很快从惊愕转为怨怼。

“皇后所言极是,只是,此事到底关乎你和皇上的颜面。”裴行昭闲闲地道,“先帝近日曾给哀家托梦,提过黎家世子的事,说黎元鑫的命格特殊,在长安可兴家旺妻,却与帝王之气相冲,在京城只会败家克妻,吩咐哀家着长兴侯世子夫人休夫,再夺去他长兴侯世子之位,命其到西南游历,世子人选,着皇后与黎家、礼部慢慢选定。”

黎家扣给乔尔凡的说辞,被如数赠还,还有着谁都不大相信但谁都不会质疑的由头。

黎家三人彻底没词儿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受欺负了?好受么?”裴行昭瞧着他们,“进宫前可曾有一刻,想过尔凡是何滋味?日后,黎元鑫最好只说有用的话,敢再提及乔尔凡一字半句,哀家就要让他明白锦衣卫的耳目到底有多广,并且,他下半辈子就是割了舌头当太监的命。”

三个人都垂头跪在原地不动,有水滴掉落在地上,或是汗水,或是泪水。

皇后和裴行昭交换过眼色,沉声对双亲道:“黎元鑫之过,你们作为父母,有教子不善之过。太后娘娘看顾着本宫与皇后的情面,不予惩处,本宫却不能坐视不理,各罚五年俸禄,五年内不要进宫。

“回府之后,严惩以讹传讹的下人,一概交由锦衣卫,杖毙。

“日后,黎家若再有人以什么皇上的岳父岳母小舅子小姨子的名义骄矜行事,折辱他人,本宫第一个不答应,少不得将你们关进诏狱,从重刑讯处置。

“想来你们也明白了,本宫不以黎家为荣,无意亲近。进宫前的不情愿、进宫后的挣扎求存,你们没帮过半分,本宫不怨;本宫能给家族带来的,你们已然享有,不欠你们什么了。

“若再不知天高地厚,本宫乐得大义灭亲。”

黎家三个人都发出了压抑的哭泣声。皇后这一番话,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打碎击散了他们作为皇亲国戚的所有憧憬与底气。

裴行昭吩咐宫人:“尔凡留下,其余三个打发出去。”

乔尔凡郑重地谢恩。

裴行昭命阿妩在身侧加了个蒲团,打手势让乔尔凡到近前,“委屈你了。”

乔尔凡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喜出望外,然而到了此刻,听到太后柔和的语声,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往所有的委屈愤怒反倒涌上心头,红了眼眶。

皇后亲手递给她一盏茶,“也怪本宫,对娘家的事情不上心,平时也不大肯见家里的人,不然,也早就知情了。”

乔尔凡深吸一口气,绽出清甜的笑容,“皇后娘娘言重了,宫中事务繁多,宫外的事,自是要迟些日子才能获悉。”

“这事情,你确实要承皇后的情,是她派人查清原委之后,要帮你做主的。”裴行昭笑道,“哀家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替她出面罢了。”

乔尔凡欠了欠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在尔凡心里,不相伯仲,没齿难忘。”

“你说话很是得体,不只是懂礼数,亦是心性所致。”裴行昭顿了顿,问起乔景和:“令尊已到了京城?”

“是。”乔尔凡答道,“进京来问清楚原委,便赶去吏部,称家里出了些变故,需得斡旋几日,便没到内阁面见首辅次辅,亦不曾进宫进谏。”

以乔景和那个脾性,大抵是在家里写状纸了,只要黎家敢把休书送到他女儿手里,他就陪女儿去告状,就是要在自己身无官职式微之际与皇亲国戚斗狠。

裴行昭对此人的了解及认可,来自于张阁老和已故的崔淳风。

她笑道:“回去之后,告知你的双亲,等着接懿旨。再有,转告令尊,不要耍脾气不接受黎家给你用度的供给。京城就这么大,谁也绕不开谁,不要银钱用度,心里也是一样的膈应。吃了亏受了委屈,就该接受弥补。黎家那三位,就算让他们给你日日赔罪,也不会真心悔过,倒不如来这种实惠的,起码他们会觉得肉疼。”

上一篇:骄宠 下一篇:乾清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