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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宠(87)+番外

章兰婷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因着二夫人凌厉的语气神色,没敢呛声。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雪耻。

“你——”二夫人抬手指着她,“你跟你双亲才是章府的丧门星。你爹糊涂,将妾室扶正——当自己是那权倾朝野的人物了吧?妾室扶正这种事,便是宗族承认,到了外人眼中,他也是宠妾灭妻的货色,这些年仕途不顺,一直围着原地打转儿正是因此而起,活该!你娘就更蠢了,占了正室位置就是一府主母么?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认可她,多少年来我跟她作对,就是因为她非要在人结发夫妻间死皮赖脸插一脚,恁的不知羞耻!你就更别提了,比你爹娘还蠢。一个妾生的货色,居然算计自己的嫡长姐,谁给你的胆色?不遭报应才是天理不公。我但愿你出嫁之后,你夫君来日也能把妾室扶正,让你经历一番你嫡母的经历,当然了,最好是你的儿女被庶出之人打压欺凌,尝一尝洛扬这些年的心酸不易。”说着话,她站起身来,冷声警告,“别再为了琐事找我,找我一次我骂你一次,你敢还嘴我就痛打你一通,不信,你就试试!”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真当自己是顺昌伯的嫡次女了吧?真真儿是可笑!没有她设局陷害洛扬,哪里有这么多的是非?祸是她闯的,连累的阖府的人都被人低看,居然还好意思跟她叫板?当她平日里看尽别人脸色好过么?要不是因着顺昌伯府与武安侯府的亲事是廉王与太子少傅一并决定的,她早把这个东西扔到井里了。一直不敢,不外乎是怕两个人性情不同于常人,担心除掉章兰婷之后惹祸上身。

二夫人走后,章兰婷呆坐半晌,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了章洛扬三个字。随后,从头上拔下簪子,猛力地戳在未干的三个大字上面。只盼着章洛扬能够晚一些回京,只盼着她能在章洛扬回京之前站稳脚跟挽救章府于水火之中。

“章洛扬!”她从牙缝里磨出这三个字。



☆、第46章

路途上的章洛扬,很少会想到章府。便是有那等闲情,也无精力。倒是沈云荞偶尔会提一两句,算计着章兰婷出嫁之日。

一想到那种情形,沈云荞就很快意。

九月初,行至雪山垭口,地势高且险峻。

这地带给人的只有静寂、寒冷,让人偶尔生疑,不明白它因何泰然自若地存在于天地间,与别处完全是两个世界、两种氛围。

人力不可能战胜改变它,只能前行,尽快经过、离开。而那过程是让人煎熬的,对突变的天气的不适应,对湿滑难行的山路的不习惯,让人时时生出沮丧无力之感。

幸亏只有一整日的路途,不然,会将人熬垮。

俞仲尧调整了一下顺序,他与章洛扬、阿行走在前面,连翘、落翘和孟滟堂走在中间,沈云荞等人走在最后。这样的话,可以相互迁就相互督促着前行,不至于有人不声不响地落在最后却不被发觉。

孟滟堂对这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他知道,自己和连翘、落翘算是脚力最差的,走在中间最妥当,前面的人不会丢掉他们,后面的人可以及时照应。

这样的地带,也有人进出——住的近的一些居民会到深山、森林之中采摘药草、打猎。只是期限很短,全年也只有三两个月,其余都是冰冻期,不能涉足。

由此明白,俞仲尧为何慢悠悠的走水路,还在贺园休整了几日,分明是掐算着时间赶路的。

孟滟堂留心打量过路遇的两个人,见都是寻常百姓,背着沉重的货架。他有了点儿信心。百姓可以做到的,他也没问题。

这一段路,他与章洛扬的距离相对于来讲最短,一抬眼便能望见她纤细的身形。

她换了短褐,脚上一双及膝的玄色靴子,踏过积雪融化后路面的泥泞,步调坚定,不疾不徐。

她自己背着行李,俞仲尧和阿行说了要帮她,她也不肯。不肯别人因为自己增加一点儿负担。

后来是俞仲尧轻而易举地把她的行李夺到手里,亲自拿着,帮她减轻这份负担。

孟滟堂看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能轻松一点儿自然是好,但是眼睁睁看着俞仲尧这样照顾她,又酸楚得厉害。

上午,他还不觉得怎样,到了下午,越走越慢——天气阴沉的厉害,寒风似刀子一般割着人的脸、凌迟着人的意志。最难受的是双脚。靴子被地上的泥泞、雪水浸透,双脚先是像浸到了冰窖之中,后来慢慢麻木,迟缓前行的时候已无知觉,全凭着意识。

只能承受,这是早已被告知的情形。感觉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便喝一口烈酒,温暖身体,麻木心魂。

往山下行走的时候,一些路段要涉水而过,失去感觉的部位便从双脚延伸到了膝盖以下。好在山下的翠绿山林已经遥遥可见,为人燃起一线希望。

暮光降临之前,阿行刻意落后一段,照应着孟滟堂和连翘、落翘。

俞仲尧和章洛扬趟过最后一段积水的路段,找了个避风之处,打量着周遭景致。

看向回程,便是苍茫雪山、雾气弥漫,望向前路,便是苍松翠柏、清溪如画。

章洛扬从没见过近在眼前的情形迥异的景色,并且,是那样引人。

“好美。”她低声叹息。

俞仲尧笑了笑,喝了一口酒。

章洛扬也取出随身携带的酒壶,打开盖子,和他手里的酒壶碰了碰,喝了一大口。一整天下来,她习惯了烈酒入喉的感觉,并且由衷地承认酒在有些时候的确是好东西。没有酒,这一日不知要多难捱。

今日的歇脚处,是在森林外围。

抵达时天色已然全黑,一座座帐篷的轮廓隐约可见,还有几个人沉默地准备食物、燃起篝火。

看到这样的情形,章洛扬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被克制在骨子里的疲惫也完全显露出来。她真的庆幸甚至感激俞仲尧做了充分的准备,不然不知要辛苦到什么地步。

她听从俞仲尧的安排,第一件事便是进帐篷换下衣服鞋袜,送到篝火旁,让人帮忙烤干。到了这时候,要想日日穿戴的干干净净是不可能的,靴子尤其要几双轮换着穿。

连翘拖着满身疲惫来问有没有需要做的。章洛扬忙摆手,“听说熬了姜汤,烧了两大锅热水,你快去喝一碗姜汤,再用热水洗脚——记得要让脚有知觉之后再洗,不然很麻烦的。”

“奴婢晓得。”连翘满眼感激,知道这时候不是逞强的时候,依言而去。

章洛扬说得了别人,自己却懒得这样做——实在是太累了。她想,就当还没到这儿,就当只是中途歇息呢,缓一会儿再说。

她慢吞吞地回到帐篷,倒在地铺上。双脚还是一点儿知觉也没有,她费力地弯曲了双腿,用手摸了摸小腿,凉冰冰一片。

俞仲尧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阿行跟在后面,手里一个木盆里水汽弥漫,放下之后,便无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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