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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88)

一次次的,她们轻摇着鱼竿,慢慢加重力道,再将鱼线甩出去。若是鱼饵落入之处合乎意愿,便静心等待,若相反,便重来。

陆语今日穿着深灰色道袍,因着钓鱼之故,将下摆向上移了几寸——在适当的位置打结,隐约现出玄色中裤。脚上蹬着一双玄色小靴子,过膝。

——沈笑山有意无意间,对陆语的观望更多一些。

她越走越远,要面临的河水的湍流愈发迅猛。

但她不在意。

河水没过靴子的时候,她脚步停下来,慢慢的、优雅的旋转着手中鱼竿上的鱼线,停止的一刻,鱼饵垂落之处,正是水流最为湍急的地方。

也许很短暂,也许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她扬杆而笑,“嗳,逮到了!”

她钓到了一条二斤多的鲤鱼。

沈笑山当即笑道:“今儿你得下厨做鱼。”

唐修衡神色愉悦,爽快颔首,“成。”

陆语喜滋滋地折回来,听到他们的言语,故意问唐修衡:“真会做菜啊?”

唐修衡一面接过鱼,放到身边的桶里,一面不满地咕哝:“总瞧不起我,这是什么毛病?”

“还不是你惯的。”她说。

两个男人同时哈哈一乐。

在远处的代安扬声道:“侯爷、先生,午间做烤鱼,晚间回家做骨酥鱼吧?”

“你倒是会给我们安排。”唐修衡笑道,“行。”

代安就转头对陆语道:“侯爷和先生做的骨酥鱼算是一绝,特别特别好吃,烤鱼也是一样,别提多香了。”

“是吗?那我们得多钓几条鱼。”陆语立时眉飞色舞起来,重新上了鱼饵,再一次缓步走进河流深处。

沈笑山和唐修衡都有些不放心,怕她一不小心扎河里去,也就不再看热闹,带上渔具,系上长袍下摆,走进水中,在她附近钓鱼。

她用的垂钓手法,他们并不擅长,这会儿都是现学现卖,幸好对二人来说,领略诀窍并非难处,区别只在于钓到的鱼是大是小。

阿魏、景竹、罗松等人见他们兴致颇高,眼下又没需要帮衬的事情,便各自取出带来的渔具,在不远处寻了个安静的所在,坐在岸上垂钓。

这个春日的清晨,氛围静谧,却又分外祥和。

“不想走了。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钓到一条鱼,送回岸上的时候,唐修衡跟沈笑山说,“这会儿想着,把京城的亲友都接过来,往后就这么过下去。”

沈笑山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没错,你是中邪了。”唐意航是喜欢清静,却不是闲得住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唐修衡笑出来,“你这人吧,忒会煞风景。”

到了巳时,一行人收获颇丰,上钩的鱼不论大小,都很肥美。

沈笑山唤陆语和代安:“找地儿歇着去,等着吃饭。”

两女子欣然说好,上岸后,到马车上换了衣服鞋袜,转到一片芳草地晒太阳。

代安与陆语这一阵没怎么见,不愁没有话题,笑眉笑眼地闲谈着,同行的男人们则张罗起饭食来:找干草枯树枝、搭烤架、取出带来的厨具、燃火、收拾鱼、烤鱼。

都是平时看起来稍嫌慢性子的人,又都是做什么事都干脆利落,全然是训练有素的做派,在一旁有意无意地观望着,委实是一桩美事。

唐修衡忙里偷闲,逗陆语和代安:“你们不来帮帮忙?”

陆语诚实地道:“我就会吃,不会做饭。”

代安道:“我也是。”

他就笑,“笨。”又叮嘱她们,“好歹走动走动。水里泡半天了,得活动活动筋骨。”

她们笑着说好,依言起身,漫步在附近,赏看周遭潋滟的美景。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在鱼的香味飘在风里的时候,忙循着味道找回去。

几条鱼同时烤,这会儿刚刚烤好、撒上了调料。烤鱼的是沈笑山和唐修衡。

陆语和代安携手走过去,又同时伸出双手去拿,“正好,一人一条。”指的是他们亲自烤的鱼,都要尝一尝。

沈笑山莞尔,“急什么,没人跟你们抢。”

“馋猫么,都这样儿。”唐修衡笑道。

陆语、代安由着他们揶揄,烤鱼拿到手,只顾着用心品尝。

鱼烤的外酥里嫩,加之鱼肉鲜美、调料鲜香,当真是满口生香。

陆语吃一口沈笑山烤的鱼,又吃一口唐修衡烤的鱼,喃喃道:“好吃,真好吃诶。”

“是吧?我没骗你吧?”代安忙里偷闲地应道。

“嗯,真的太好吃了。”陆语由衷地道,除了这样简单直接的言辞,她找不出更好的词令来诉说唇齿间的美味。

沈笑山和唐修衡瞧着她们的样子,俱是唇角上扬,都觉得,这会儿的她们,像足了爱吃鱼的猫,享受美味的样子煞是讨喜。

到晚间,正如先前说过的,唐修衡在傅宅亲自下厨,给傅清明、原敏仪和陆语亲手做了骨酥鱼和几道菜肴。

傅清明和原敏仪为之满心欢喜,案子引发的些许阴郁情绪,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日子,陆语陪同唐修衡去拜访了诸如玉霞观方丈、长安造园名家等几位德高望重的人,细细游览了几座名园。

唐修衡则让她扮成小厮模样,随自己去了行宫、衙门内游转一番,当然,都是先向皇帝讨了个不大不小一半日就能办完的差事。那种地方,到底不是能够随意进出之地。

这晚,更是和陆语站在城楼之上,俯瞰长安夜景。

这是因为,思来想去,他能让这个妹妹觉得新鲜一些的事情,实在是有限。毕竟,这是在她的一亩三分地。

陆语自是觉得其乐无穷,尤其长安夜景,实在是一幅宏大瑰丽的画面。

彼时,唐修衡站在一旁,慢慢地饮酒,显得格外的松散惬意。

“以前也经常这样看夜景吧?”陆语问。

他扬了扬唇角,“不一样。以前看的是守备防务,这次看的是人间烟火。”

陆语莞尔。

.

杭七和林醉离开终南山,雇了一辆马车,返回长安城。

路上,他问她:“听说,有人到傅宅认亲?”

“就那么一次。”林醉说,“见唐侯和姐姐不理会,大抵是知难而退了。”

“该是惧怕侯爷之故,但是不难想见,他们不会断了这份念想,定会绞尽脑汁寻找机会。”

“姐姐说了,闲着也是闲着,权当解闷儿了。”

杭七一笑。

林醉素手托腮,望着窗外思忖一阵子,道:“可那种事,应承起来难免气闷。偶尔我会想,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的话,姐姐说一句不知下落就行了。”

“凭什么?”杭七挑眉,“是他们不要你,又不是你离家远走。没听说过占理的躲着缺理的人的事儿。”

林醉笑了笑,现出讽刺之意,“他们现在想认我,不外乎是知道我们姐妹情深,又知道姐姐如今将要嫁给第一豪商,又有了唐侯爷那样的异姓兄长。这般身份,别说在长安,就是在藏龙卧虎的京城,又有哪个敢惹?”停一停,唇畔的讽刺转变成不安,“他们不是要认我,是想跟姐姐搭上话罢了,那种人,谁不腻烦?我实在是不想让姐姐因我心烦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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