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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61)

他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又不喜欢,我养着有什么意思?”

“……”陆语当做没听到,搬起一盆盆景,“这个叫什么来着?挺好看的,一起带回去。”

“墨竹有什么好看的?”沈笑山端详着盆景,笑微微地凝着她,“花园里的那片竹林,不就植着墨竹呢么?”

“不一样。”陆语跟他胡搅理,“我瞧着不一样。”

沈笑山心里笑得不轻,“好好好,不一样,带回去。”

陆语瞧着他,发现他神色中竟有着不容忽视的宠溺,不由片刻恍惚。

沈笑山看看那盆小竹子,再看看她,笑意更浓,“快放下,花盆上有土,不知道么?”

“哦。”陆语老老实实地放下盆景,心想现在过的这叫什么日子?不是被嫌弃穿戴不够好,就是被挑剔言行。

再往前走,她说:“你瞧没瞧见建兰?我想买一盆回去……”

“不行。”这件事,沈笑山可不会由着她,“你和两位长辈都不善养兰,带回去也是糟蹋珍宝。”

“你不会么?”陆语振振有词,“你要是会,我跟你学不就得了?”

“不准。”沈笑山摆了摆手,“这种坏毛病,别指望我惯着你。”

陆语皱了皱鼻子,却没再说什么。

“不准耍小脾气,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陆语看他一眼,笑得现出几颗小白牙,“好啊。”

.

原灏搓着手,在外院走来走去,好一阵子,才硬着头皮去书房见原溶。

原溶正在盘算往后要怎么行事,见到原灏,挤出一丝笑,“二弟来了?坐。”

原灏行礼之后落座,期期艾艾地道:“上午,恩娆见向氏、沈先生见我的事情,大哥听说了吧?”

“自然听说了。”原溶问道,“沈先生跟你说了些什么?”

原灏一想到那些话就恨不得冒冷汗,“他说,傅清明、敏仪前一段日子被人劫持了,还说……说娘和向氏是元凶。问我知不知情,若不知情还罢了,若是知情,该早做打算——我能打算些什么?家里家外的,当家做主的从来是你和娘。”

原溶叹息一声,却定定地审视着原灏,“你当真不知情?”

“我怎么可能知情呢?”原灏登时站起身来,“这件事,不论怎么算,都捞不着好处,我怎么会那么蠢?”

原溶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要是能捞着好处,你就做了?”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原灏面皮涨得通红,“我是来找你商量求你拿个主意,你怎么话里话外都怀疑我?”

“你也别怪我多心,毕竟,这么多年了,娘一直偏疼你,时时处处都为你考虑,更想为你谋得长远的益处。”原溶现出在官场上才有的圆滑世故,“你要是知道些什么,赶紧与我交底;要是真的清白无辜,也给我个准话。不论怎样,我们都是兄弟。”

“我知道什么啊!?”原灏急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我要是知道的话,宴请沈慕江和恩娆那日,怎么可能刻意安排阿锦到前头来见客?——做贼的就得心虚吧?心虚就得躲着沈慕江和恩娆吧?”

原溶一想,倒真是这么回事,打手势道:“坐,坐下说话。”喝了一口茶,他问原灏,“这事情,看起来已是板上钉钉,恩娆现在要追究因何而起,等到她查清楚了,也就该跟原家、解家等人算总账了。我们兄弟二人,不妨趁早打开天窗说亮话,赶在那之前,拿出个章程来。”

原灏欲哭无泪,“能拿什么章程?就算我能休了向氏,娘那边也没法儿撇清关系。唉……大哥,现在是你该跟我交底,你想怎么办,我全部照办就是了。”

原溶又长长地叹息一声,“正如你说的,我又能怎么样?得了,没辙,等敏仪和恩娆给个痛快就是了。”

原灏凝眸望住原溶,恨不得把手边的茶盏拍碎在对方圆圆的脸庞上。他原溶没辙?才怪。他只是不定从何处吃了定心丸,不肯正经理会他罢了。

他强按捺下火气,又跟原溶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便道辞回房。

向氏站在窗前出神,已经有好一阵了。

原锦听得母亲去过傅宅,和陆语叙谈多时才回来,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道:“娘,您和陆语叙谈得怎样?有没有提一提我这明着做绣活实则被禁足的事?”

向氏缓缓地转头,瞥了她一眼,唇角向下一撇,现出几分不耐烦。

“您倒是说话啊。”原锦携了她的手臂,撒娇地摇晃着,“这次要是没顾上,下回再见到她,您可千万别忘了。娘,我真的要闷坏了,你们好歹给我想个脱身的法子才是。”

向氏动作强硬地拂开她,“做绣活有什么不好?安安稳稳的,总要好过四处招摇。”

原锦不免气恼,“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那日的本意可是为家里谋得财路,千错万错,这初衷总没错吧?我哪里想的到,陆语是那样的心黑……”

“别和我啰嗦这些。”向氏望着花圃中开得正好的香花,“讨了便宜便是别人傻,受了教训便是别人心黑——怎么凡事都是别人的不是?照这样,你的前程好不了,再好的日子也得让你自己折腾成水深火热的情形。”

“娘……好端端的,您怎么这么咒我啊?”原锦满腹委屈,红了眼眶。

“你长大了,日后行事千万谨慎。你的事情,我能管的不多了。”向氏语声中透着浓重的疲惫,神色却流露出解脱之色。

说话间,原灏急匆匆地走进门来。

原锦连忙上前行礼,忧心忡忡地对父亲道:“爹爹,出什么事了?娘亲很是不对劲呢……”

原灏皱了皱眉,冷着脸道:“不在房里做绣活,来做什么?出去!”

“……”原锦刚忍回去的眼泪霎时掉下来,哭着奔出门去。

原灏问向氏:“跟我从头说说吧,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

向氏回以漠然一瞥,“去问你娘,我做什么,都是听她吩咐。”

“我要你说!”原灏重重地坐到太师椅上,高声道,“不跟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怪我家法伺候!”

向氏闻言笑出声来,“不定何时,我就要去恩娆跟前回话,你只管由着性子惩戒我,害得我语无伦次的话,看她会不会找你算账!”

“……”原灏跳起来,指着她欲言又止,旋即急吼吼地出门,去了原太夫人房里。

他必须得弄清楚事态有多严重,由此才能明白沈笑山那些敲打得他心惊胆战的话因何而起。

走进原太夫人房里,看到侍立在室内、满面愁容的原成梁,他心头突地一跳,预感很糟糕。

他连向母亲行礼都忘了,站在原地,死死地看住儿子。

原成梁心虚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你也掺和进来了?”原灏轻声问道。

原成梁不敢回话,只是飞快地瞥了祖母一眼。

原灏的心瞬时凉了半截。他慢慢地走到原成梁面前,凝聚了全身的力气,给了儿子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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