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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46)

“那件事……”原大太太面露不安地道,“我和成栋、友梅、友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大舅就请示过太夫人,火急火燎地出门了。我们真想不到那么多,你大舅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

陆语一笑,“这些不难想见。”

原大太太心念一转,紧张地道:“清明和敏仪的事——”

“我只能跟您说,有蹊跷。大舅要不是觉得不对劲,昨日怎么会请沈先生和我过去?”

“那……”原大太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她对原大老爷的怨念不是一日两日,却知道他的仕途关系到三个孩子的前程,万一陆语把他整治得不人不鬼的……

陆语笑着安抚她:“您放心,我知道大舅孝顺,太夫人说的对不对,他都只能照办。我心寒、窝火,都是冲着太夫人。”

“对对对,你心里有数就行。”

陆语趁势道:“所以我就想弄明白,太夫人和我姨母,到底生过哪些罅隙?”

原大太太不由叹了口气,“归根结底,不过是敏仪的姻缘不合太夫人的意。”停一停,念及陆语的生母原敏修,目光一黯,“敏修那时候也是。”

陆语一笑,“儿女姻缘不合父母心思的事,比比皆是,她们怎么就闹到了仇人一般的情形?”

原大太太啜了一口茶,想起昔年旧事,神色有些恍惚,“我嫁进原家之后,老太爷常年在外地做官,太夫人带着一家人留在长安,督促子嗣的课业,张罗儿女的婚事。”

她放下茶盏,坐到陆语身边,压低声音:“太夫人在府中,多少年来都是说一不二、独断专行。到如今,说起来是我主持中馈,其实只是挂了个头衔。

“她那个人,打心底瞧不上商贾,带的我家老爷也是那样。

“敏修当初与陆东家结缘,要死要活地闹了一年多,亲事才定下来。”

陆语问道:“怎么个闹法?”

原大太太语声更低:“那时候我还没在原家站稳脚跟,凡事都是后知后觉,只听说,陆东家请人上门说项之后,太夫人就把敏修关到了别院。

“我跟敏修虽然谈不上姑嫂情深,但我们平时相处得挺融洽的——这真不是在你跟前讨好卖乖的话,你可以跟府里的老人儿打听去。

“我瞧着敏修被关在别院的日子久了,很担心,便吩咐下人想法子去打听消息。没两日,下人给我回信,说……太夫人饿了敏修好几天,敏修那身子骨哪儿受得住啊,病了。就那样,太夫人都不给找大夫,不给饭食。”

陆语抿紧了唇。

原大太太携了她的手,“我瞧着不是个事,就跟老爷照实说了。老爷也怕闹出人命,就带着我一起去太夫人面前求情。

“我们跪了一天一夜,到了还是我家老爷说要将事情告知老太爷,太夫人才松了口,派人把敏修接回府中,请大夫诊脉开方子。

“敏修病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动,出嫁前都还在服药……”

说到这儿,她不由长叹一声。

陆语深缓地吸进一口气。

“敏修嫁到江南之后,与原府全然断了来往,逢年过节做场面功夫的礼品都不送。两家生疏至此,大抵也是后来你被送到陶真人跟前的缘故之一。”

陆语缓缓颔首。

原大太太又叹了一口气,“到了敏仪,她要嫁的也是商贾,太夫人脾气更盛。我跟老爷一早料到,先一步求着她老人家手下留情,又及时写信请老太爷干预,总算没让她在明面上大动干戈。

“可我们没料到的是……”

陆语忍不住问道:“没料到什么?”

原大太太握紧了陆语的手,神色颇为复杂,“你姨父姨母这些年都无所出,就是因为……太夫人当年让敏仪服了一段日子的避子汤药。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房里知情的下人,都被太夫人寻由头处置了。我家老爷又秉着百善孝为先的处世之道……”

陆语咬了咬牙。

同一时刻,沈笑山正在与原溶叙谈。

沈笑山单刀直入:“傅家的事,到今日,你是摸不着头脑了吧?”

原溶自是颔首称是。

“傅家若是将这些事公之于众,是不是在情理之中?”

“是,可是……”原溶拿出帕子擦汗,“我并不知情啊沈先生……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沈笑山牵出一抹冷笑,“你以为,该被追究的只是你知情与否?”

原溶懵了,冷汗直流,不知所措,“那,先生的意思是——”

“我以为,如果你知情,便该重塑家风;若是不知情,那我可就由着性子来了。”沈笑山笑微微地道,“说到底,不管你知情与否,先把家风正一正,碍眼的应该尽早予以发落。”

第29章 承诺 /应对

原溶用了些时间, 才明白沈笑山的意思, 登时脸色煞白,“先生是怀疑……”

沈笑山取出解奕帆的口供, “不是怀疑。”

原溶接到手里,一目十行地看完, 瞠目结舌,随后又逐字逐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越看,汗出的就越多。末了, 他把口供捏在手里,对着面前虚空陷入沉思。

守孝三年一直浑浑噩噩的脑子, 在大事当前的时候, 终于飞快地转了起来。

沈笑山一直凝眸打量着原溶的神色,连最细微的反应都没错过。

不出所料,原溶与傅清明原敏仪被劫持的事情无关。

说白了,原溶对家事迟钝也好、敷衍也罢,到底是官至知府的人, 要是做出那等事, 不是疯了, 就是蠢到没边儿了。

再一个原因就是, 找到傅清明与原敏仪之前,原府有意无意间招惹过陆语的, 只有原溶和原友梅——是贼就有三分心虚, 如果事情与原溶有关, 他不论怎样,也会约束自己和儿女的言行,不会在收到报平安的信件的时候急于撇清关系,而会用官场上那一套与陆语虚以委蛇。

退一万步讲,如果事情就是原溶一手谋划,也该让他看到解奕帆的口供——打草惊蛇。

只有原家动起来、乱起来,他们才会现出破绽。

原溶回过神来,递还口供的时候,只觉得手有千斤重。

沈笑山道:“原大人刚才什么都没看过。”

“是。”原溶颔首,正色道,“没看过是一回事,该说的还是要说。先生怀疑原家与那件事有关,是情理之中。想来你们已经在着手查证。今日起,我亦会设法彻查。只盼着是我们都多疑了,而若与原府有关,不论是谁,我都不会姑息!”

沈笑山颔首,“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先生只管拭目以待。”

沈笑山岔开话题:“原太夫人不看重母女情,而你似乎也不看重兄妹情,为何?”

“这……”原溶挣扎片刻,诚实地笑道,“这真不能说……实在是不能说。”

沈笑山扬眉一笑,也不勉强,“无妨,我自己查。”

“……”原溶苦笑,叹气,心说真是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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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至酉时,陆语亲自送原大太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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