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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22)

“那么,我们就会走进神色如常地走进一所宅院,仍是不会引起路人注意,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一去不回。

“如果不是有这种前提,就称不上离奇失踪,你说对么?”

陆语再颔首。

沈笑山凝着她,眸色愈发深沉,似是想触碰到她心底的真实想法,“等我们失踪之后,不出几日,最该继续寻找的亲人却甩手不管了。意识到异状的人,是不是该怀疑那个亲人?”

他对她的怀疑,加重了。

陆语不答,转移了话题:“我见你,原本可以通过玉霞观方丈帮忙引见,以琴结缘。”

沈笑山颔首,“可你没那么做。”

“那样做,耗时间、耗心力。”陆语缓步走着,侧头看着他,目光坦诚,“在你面前,我能跟你谈条件的机会不多,可能只有那一次。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怀疑我品行恶劣。没关系。只是,这种话留在心里就好,不需对我说。”

沈笑山牵了牵唇,“说不得了?”

“说不得。”陆语认真地道,“我要是当街哭诉你轻薄我,那场面,会不会很有趣?”

沈笑山一笑,“不妨试试。”

“你再旁敲侧击,我就试试。”

沈笑山转身,顺着原路返回,温声道:“你大可以把真实原因告诉我。毕竟,我希望只是疑心病重了些。”

“再等等。”陆语说。

“只要有人参与的局,就没有死局。”沈笑山不带任何情绪地道,“不管怎样的过错,只要有一丝余地,就能挽回。嗜血的魔尚能立地成佛,何况寻常人。”

陆语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你有没有那种情形——想到亦或谈到,想回到某一年,把走过的路重走一次,把生涯改写。”

沈笑山颔首,“有过。”真有过,这种话题,曾与友人谈起,有着三分玩笑之意,亦有着几分想让岁月回头、挽回一次失误的希望。

“我从不会。一次有人问起,我想了很久,结果是——”

“什么?”

“我想回到投胎之前。”

沈笑山目光微凝。

“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你说了,嗜血的魔尚能立地成佛。你看,有时错到最后,便对了。”她抬头,望一眼晴空,眯了眯眼睛,“我也不能想对错。”

如果真是自己连累姨父姨母身陷囹圄……那样的错,要如何弥补,又怎样宽恕?

她转身,先一步踏上返回乐坊的路。

那背影,孤傲,又孤单。

没来由的,他觉得她哭了——她心里在哭。哭得很委屈,很难过。

那一刻,他心弦被牵动,狠狠地疼了一下。

第13章 发现

走进新月坊,沈笑山心绪紊乱。

有些从没想过会发生的事,似乎正在发生。

对她一直以来存着的质疑,只是因为那份本能的抵触而起。

.

悦来客栈,解奕帆的书房。

解明馨看着陆语命人送来的帖子,掸了掸,“我出面应付她。”

解奕帆立时摇头,“不行。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难对付。”

解明馨抿出一抹讥诮的冷笑,转身取出誊录下来的傅清明、原敏仪写给陆语那两封信,“我看出来了,是挺难对付的。你根本就不该答应她的条件,说不定这两封信里有提醒她的线索。她要是找到,我们就完了。”

解奕帆皱眉,“这两封信,我们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当时说没问题的是你,现在说这种话的也是你。跟我事后诸葛亮,有意思么?”

“你总没正形,看得还是不够仔细。”解明馨剜了他一眼。

解奕帆愈发的不耐烦,“不是盘问过收买的那名原氏房里的二等丫鬟了么?她说夫妇两个写的都对。”

“她一个二等丫鬟,知道什么啊?”解明馨反驳道,“陆语本就喜好颇多,方方面面最喜欢的,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解奕帆黑脸,“已经这样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信件不是只有我们看,都说没蹊跷,你总拿这件事说什么?你那张嘴是真欠收拾!”

解明馨的不悦到了眼底,却笑了,“你该不是相中陆语了吧?”

“胡说八道!”解奕帆凝着她,“我要是对她有一点点兴趣,等得到现在才与她正式相见?你说话长点儿脑子行不行?可别让我觉得你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

解明馨睇着他,“我本就是见识短的女子。”停一停,把话题扯回原点,“明日我见陆语。不,今晚就见,谁耐烦一大早赶来这里等着她。你这就命人给她回话。”

解奕帆斟酌之后,有所退让,“一起吧。”

解明馨嫣然一笑。

解奕帆警告道:“到时候机灵点儿。要是坏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解明馨不以为意,回以挑衅地一笑。

.

回到傅宅,沈笑山进到霁月堂书房,罗松、景竹、代安已经在等,齐齐奉上从速调查傅清明、原敏仪一事的收获。

罗松说:“陆小姐是与原府同时收到所谓报平安的信件的。”

景竹说:“原府当即就把消息宣扬得街知巷闻。”

代安说:“当日,陆小姐去过悦来客栈。悦来客栈老板与傅家有世仇。

罗松说:“陆小姐明显是迫不得已,请先生让我们继续追查此事,帮她一把。”

沈笑山沉吟片刻,笑了,“好。”总不能说,他们三个一向最准确的直觉都出了错。至于自己……

“真的?”罗松、代安俱是双眼放光。

“这就对了。”景竹说。

沈笑山哈哈地笑,继而敛了笑意,正色吩咐三个人一些事。

三人恭声领命,神色愉快地走出去。

临近傍晚,杭七回来了,直奔霁月堂,“这事情不对,猫腻怕是少不了。”

沈笑山直接让他看三名手下的记录。

杭七翻阅完,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你这些人手,跟着你是不是屈才了?”

沈笑山对他的打趣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道:“这事情,你就别管了。就算管,也别给傅宅和我的人添乱。”

杭七睁大眼睛,“这叫什么混帐话?对我说这件事的是你,让我不管、担心我添乱的也是你。”停一停,目光微闪,牵出促狭的笑,“不对,你这可是不对劲了啊。”

“这事情没得商量,你得听我的。”

杭七若有所思,“瞧你这意思,是要帮陆小姐了——如果是管闲事,管得太多了;如果是当个案子,你立场就先出问题了。没出结果之前,就得认定所有参与其中的没有无辜之辈。”虽然,他私心里也偏向陆语,但并没有落实到行径上的打算。

“沈家的人就是认定陆语是无辜的。”

“……”杭七哽了哽,眼底笑意却加深了,“要是出错,你要怎样?”

“她是无辜的。我需要怎样?”

杭七讶然。这厮其实是在说:不管这件事是怎样的,他都会把局面做成让陆语处于被逼无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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