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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143)

陆语莞尔,穿过一大片花树林,展目望去,看到了几所小房子。

沈笑山循着她的视线,告诉她:“这类屋舍是仆人的住处。最早派人过来建了二十所,有几个常年留在岛上的闲得横蹦,这几年又陆续加盖了三个小宅子——无亲无故的,在这儿安家了。”

车马、房屋之类,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陆语道:“幸亏是嫁了你,不然,我真会妒忌你的财势,咬牙切齿的那种。”

他笑着策马到了她身侧,抚了抚她后颈,“打今儿起,你就可以开始筹谋一个有趣又耗费咱家财势的事由,到时候咬牙切齿地挥霍。”

陆语笑起来,“算了吧,我没那个脑子。”

暮光四合十分,两人来到岛上的住处。是一所样式寻常的四合院,在附近,另有四个五开间的屋宇、几所仆人的住处,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小河边、树林前、芳草地上等位置。

有四名仆人迎出来,都是中年人,两男两女,样貌忠厚,笑容淳朴。他们之中,只有一个见过沈笑山,对于陆语,都是首次相见,但是都事先得到了消息:先生和夫人一起过来。

四人行礼问安,夫妻两个打赏之后,走进室内。

两名女仆走进来,服侍着两人净面净手。

“摆饭吧。”沈笑山说。

“是。”

仆人忙着摆饭的时候,陆语在院中转了一圈,见格局与寻常的四合院一模一样,室内亦然。

饭菜上了桌,仆人欠身退到外面。

新鲜的鱼虾蟹、鲜嫩的蔬菜、香气四溢的红烧肉、馒头花卷羹汤,摆了满满一桌。

陆语真饿了,举筷大快朵颐。比起长安沈宅的饭菜,味道差了些,但她可以忽略不计。

沈笑山却是边吃边皱眉,一脸嫌弃。

陆语见了,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终于,有了他不能吃到合口的饭菜的时候。

“笑,让你笑。”沈笑山探手拍她的脑门儿。

陆语笑得更欢。

“明儿就好了。”他说。

“那就好。”这种事,一次两次可以,时间久了,他定要闹脾气的。心里想着,应该是有厨艺绝佳的人随行。

感受迥异地用过饭,仆人进门来,撤下饭菜,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后,进来禀道:“先生、夫人,热水备好了,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回住处了。”

沈笑山颔首一笑,“去吧。”

陆语稍后得知,仆人们巳时来、晚饭后离开——是依照他上次过来的惯例。想到夜间整个宅院只有他们两个,只觉自在。

被人服侍的日子是有几年了,但她更多的岁月是在师父跟前,凡事亲力亲为。沈笑山更不需说了,平时不少事情都不会经下人的手。

当夜,洗漱之后,漫长航程结束、到达目的地的心情化作透骨的疲惫,陆语躺下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光大亮,沈笑山已不在身边。

她坐起来,对着陌生而雅致的寝室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一件事:仆人巳时才过来,早饭怎么办?总不能说,把饭菜放在院门口吧?或者,灶上一直小火热着饭菜?

她揉了揉腹部,真有些饿了,穿衣下地,洗漱后在正屋找了一圈,也不见沈笑山,便去了厨房,进门后,看着眼前一幕,愣了愣。

干净得有些过分的厨房里,他正站在长台前,手法娴熟地切菜。

“醒了?”他问。

她没应声,走过去,从他身后环住他腰身,面颊贴着他的背。

“这黏人的毛病,可千万不能改。”他语带笑意。

“我先前以为,你带了厨子到岛上。”却不想,是这样。

“我那手厨艺,就是在这儿练出来的。”他和声解释,“要不是洒扫之类的琐事太耽搁时间,做再好也没什么意思,这院子里一个仆人都不需留。往后每日,我做饭给你吃。”

“嗯。”她笑了,心里甜甜的,“要我打下手么?”

“不准。”她不喜欢的事,他便不喜欢她勉为其难,“你那双小爪子,伤够多了,平时再瞎忙活,制琴时怕是会出错。”

她笑出声来。

用过早饭,沈笑山带陆语去另外几所屋舍转了转。

各有各的用处:存放岛屿一应事宜账目的,悬挂着大幅航海图、星象图的,再就是药草房、藏书阁和存放粮食的偌大的库房。

藏书阁里的书,都关乎星空、航海、大漠、高山,有不少是从外邦觅得,经由人翻译而成。

抛开豪商、雅士的沈笑山,心中痴迷的,全在这里。

他已走得足够远,他却觉得还不够远,想要探知的,很多亦是遥不可及的。

起初几日,沈笑山陪着陆语在岛上游转,让她看岛上最为柔美亦或有趣的景致、种在岛上的粮食果蔬、养的牲畜。

——那些仆人,绝大多数做的是这些,自给自足。

“粮食果蔬牲畜太多了怎么办?”话一出口,陆语就知道自己问了句蠢话,“让船只捎回去就行了。”

他笑,嗯了一声。

熟悉了环境,陆语就让他去忙他的,自己要再把各处走一遍,有不少问题要细细地请教仆人。

他从善如流。

没过两日,陆语就打心底迷恋上了这个地方。

首要原因是自在清净,在这里,除了要按时吃饭,没有任何需要约束言行的规矩,仆人们尊敬沈笑山和她,但平时从来是各司其职,明白自己最重要是手边的事,而不是观望主人家的行径;

其次是过于清新柔美的景致。偶尔,她会对着一面澄明的湖、一片落英缤纷的花树林低声叹息着,看上大半晌。那份美,让她觉得,这里就是隐匿在世间的一个桃花源。

她打破了从不自己作画的惯例,每每让身强力壮的仆人帮忙,把大画案搬到合适的地方,画下美景中的一角。

此外的时间,全用来请教仆人问题,诸如不识得的花草树木果蔬的名字和生长习性。

仆人们都很喜欢这个问题多多的女主人,自是知无不言。

陆语将所见所闻写画兼具地详尽记录在册。再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一如面对经历任何事,她要记住,铭刻于心。

为了这些事,她空前的喜悦,精气神儿十足,将近一个月,算是住在了书房,常常大半夜还在写写画画,倦了,便转到里间的宴息室,合衣睡在躺椅上,醒了便继续忙碌。

沈笑山并不干涉,他有他乐在其中的事。

由此,夫妻两个只午间碰面的情形越来越多:早间,饭菜备好了,她还没起,他就由着她睡到自然醒,独自吃完饭,把饭菜温在灶上便出门;上午她顾忌着时间,不会走远,会按时回来用饭;而下午,天光较长,她会去远一些的地方,回来得较晚,而那时,他一如早间,又已出门。

兴致高涨地忙碌的时候,顾不上这些,等手边的事告一段落,她不由好奇,于是,这天下午早早回来,在厨房里寻到正在准备饭菜的他,问他这些天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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