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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欢(108)

管事转向陆语:“夫人,先生问您和董先生,午间回不回去用饭,若是不回,先生帮您二位定一桌席面。”

“那就在外头吃?”陆语问董飞卿。

已经展开信纸在看的董飞卿说好。

管事行礼离开。

董飞卿看信的时候,眉眼间就有了笑意。是特别柔软、温柔的笑意。

陆语见状,便知信中没有让他心烦的事,放下心来。

董飞卿收起信件,对她道:“蒋徽——不是,解语——啊呸,是你嫂子写给我的信。”他是想,陆语不见得知晓妻子的小字。

陆语又是笑又是惊讶,知晓他的性子,便直来直去地问:“你说起嫂子,怎么连名带姓的?”

“一直就这样。程叔父数落过我多少回,改不了。”他有些头疼的样子,似是自己也对自己很犯愁。

“我可真是服气了。”陆语道,“嫂子是不是问你能否按期回家?”

“哪儿啊。”董飞卿摸了摸鼻尖,缓步往前走,“她让我在长安多留一段时日。月初她给学子们上几堂课,就跟程家祖父祖母、婶婶、唐家伯父伯母带着三家几个孩子出趟小远门,到城外看看秋日景致,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回家。跟我说,入冬前回去就行,当然了,在这儿过年也成。”

陆语听得出,董家与程家、唐家完全是把日子放在一起过的情形。至于蒋徽,自然是洒脱的不依赖夫君的性情——好感更深。“那你也别太晚回去。”她说。

“我就得听她的。”董飞卿说,“回去就七事八事的。难得清闲,在这儿有沈哥和你给我安排一切,不多住一段太傻了。”说话间,伸了个懒腰,“再与你们团聚,不定什么时候了——沈哥其实也没谱得很,不定什么时候才肯回京。”

“那就随你。”陆语笑道,“我自然希望你多留一段时日,只是担心你想念孩子。”

“那些小没良心的,又不会想我,平日其实也真轮不到我们管。”董飞卿眉眼间又有了那种特别柔软、温柔的笑意,“好几岁了,开始习文练武了,一个月二十来天都赖在程家唐家——跟我小时候一样,我在家的时候,每日要特地去寻他们,只为了看一眼。”说着蹙了蹙眉,嘀咕道,“谁家当爹的跟我似的?满京城追着孩子跑。”

陆语大乐,“你也是够可怜的。修衡哥呢?”

“也没比我强哪儿去。”董飞卿笑出来,“他那对儿龙凤胎,跟他一样,特别黏程家的长辈,如今一个月得有二十来天住在程府,他下衙之后,得先去程府看孩子,随后才回家。要不皇上总开玩笑呢,说唐意航是投错了胎,这明明就是程家的人。”

陆语笑出声来,“那多好,有程家长辈教导,你们的孩子,定然青出于蓝。”

“有程家长辈教导,总不至于太差就是了。”董飞卿谦辞之后又道,“孩子们是该有那样好的长辈带着,我跟你嫂子、修衡哥跟薇珑,性情其实都有劣势,万一什么时候抽风跟孩子拧上,说不定就会埋下隐患。的确是总麻烦长辈,但是,万幸,他们乐在其中。”

一席话,其实点出了不少事情,陆语不方便接话,便只是道出心声:“程阁老与程夫人,当真是不世出的人物。”

“那是。”董飞卿眸子亮晶晶的,“叔父婶婶的好,寻常人想象不到。”

“是想象不到,所以,我只是敬他们如神明。”

“……其实我也是。那对儿神仙眷侣……好成什么样儿,我真是说不清楚。”董飞卿对她一笑,话锋一转,“先前有意无意的,叔父婶婶都提过沈哥的终身大事,叔父是怀疑沈哥有心遁入空门,婶婶则是着急——她就是认定了沈哥缘分未到,就盼着他出门走动,遇到意中人。”

陆语莞尔。两位长辈想的,其实都没错。之于沈笑山,两条路都是可行的。

“沈哥那个人,到底有多厉害,你肯定不知道。”董飞卿神色转为郑重,“我是打心底钦佩他。但是,那厮黑脸发火的时候,也吓人的很。往后万一遇见了,你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又被牵连了,千万要告诉我们。这么多娘家人呢,咱惧他什么?”

陆语笑着说好,心里却想,那厮黑脸发火的情形,在相识之初就见识过了,能越过那情形的事情,应该不多。

说起交情至深的兄长,董飞卿唇角浮现愉悦的笑意,“沈哥最神的地方在于,不论怎样数目字繁多的账目,到了他那儿,便能边听边算出具体的数字,分毫不差——好些管事掌柜踏实勤勉,见识不到他这本事;见识到他这本事的,都是他眼中的鸡肋,除名可惜、留着膈应,就委婉地告诫一下。那情形,我有幸见过三两次,真是……太神了。我就不明白了,他那脑筋是怎么长的?”语毕,很认真地看着陆语。

陆语笑开来。

.

得知兄妹两个午间不回家用饭,沈笑山转去后花园的静园。

这小院儿的仆人,只在他来之前、走之后服侍,院落完全贴合名字中的静,他进入之后,除了晴朗天阴暗天的风声、雨雪天的雨雪声,没有任何声息。

他缓步而入,启动密室机关。

偌大的书架向两侧徐徐打开,他走进去,伴着书架合拢的声音,他站在室内正中的位置,脚下停顿的位置,正是八卦图的圆心。

这居室,四面都张贴着一幅幅山中或海上的图。

他观望着山中的图,很久,继而来来回回踱步,踩出来的路线,迂回婉转,极其复杂。

不知不觉,大半日的光景就这样消磨掉。

他回到外院书院,坐到书案前,取出管事新送来的一个纸袋中的纸张,凝神阅读。

他在看的,是林家——林醉身世相关的那一个门第相关种种。

只是看着,就已动怒了——

林醉,那是恩娆的妹妹。

恩娆的妹妹,出自那样一个不堪的家族:

林醉生父林远道,继母是锦衣卫一名旗手的女儿。

林醉三四岁的时候,生母自尽,又被新进门的继母无情地打发出去。

林醉八岁那年,林家有人得到锦衣卫旗手的照拂,进了锦衣卫。

这些年,林大老爷完全是淫/乐姿态,他及子嗣先后纳妾数名,且不把那些小妾当人,动辄打骂,致残者、自尽者不在少数——相较而言,这些事更让沈笑山关注。

律法之中,没有哪一条是针对这种行径的,没有惩戒打骂妇孺的刑罚。

但也正是这种行径,最让他不齿。

思忖之后,他唤来景竹:“去安排:派人请杭七过来一趟,再者,请林远道未时来见。”

景竹应声而去。半个时辰之后,杭七来到沈宅,待他落座后,沈笑山开门见山:“林家与锦衣卫有牵扯,你怎么说?”这是询问就能知晓的事,他自然不会绕远再去查证。

杭七苦笑,“这事儿吧,你得问陆大人。再者,林家只是借着锦衣卫的名头胡作非为,本身在当差的两个,倒是本本分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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