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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162)

董飞卿不明白,“本来你就是做小姨的,怎么还惦记收徒弟的事儿?”

薇珑认真地道:“又做小姨又做师父,这关系才最瓷实。”

“到时候再说,万一资质寻常,你一准儿后悔。”

“怎么可能啊。”薇珑的大眼睛忽闪一下,“你是不是提前认出去啦?”

董飞卿失笑,“我可没你们那么闲——拜师怎么也得等到孩子五六岁再说,眼下我忙得团团转,哪儿顾得上考虑那么多。”

“反正我们家得认下你们家两个娃娃。”薇珑说。

众人都笑出声来。唐修衡侧头凝了小妻子一眼,目光柔柔的。

程恺之走到唐修衡身侧,把阿昭接到怀里,“你们起开些。我们阿昭才多大,你们就开始做梦了,真好意思啊。”

陆开林笑道:“有这么个舅舅撑腰,咱们想套近乎怕是不容易。”

程询则道:“阿昭要唤我祖父,却唤恺之舅舅——这辈分让你们弄得一团糟。”

“那就叫外祖父。”程恺之毫不犹豫地道,“您觉得哪个顺耳,我们阿昭就叫哪个,这总成吧?”

程询一面笑一面数落他:“没正形的。”

晚一些,蒋徽听说了这些人的言语,笑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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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生于夏末,过了半个来月,进入金风飒飒的八月。他每一日的成长、细微变化,落在董飞卿和蒋徽眼中,都化为无可取代的温暖、喜悦。

满月酒当日,各方的人纷纷前来道贺。程询、唐修衡、陆开林仍是携家眷前来——舞阳公主、柔嘉公主也来看各自夫君喜爱得不得了的阿昭。

蒋徽恢复的情形不错,对两位公主的前来,不是不意外的,连忙恭敬行礼。

舞阳与柔嘉一左一右扶住了她,前者笑道:“料想着你们夫妻两个功成名就之前,是不肯主动登程府的门的,可是,我是你嫂子,这你得认吧?”

“我也是啊。”柔嘉立刻接话,对着蒋徽笑,“虽然比你小,但是,陆开林比你大,你认他做哥哥,就得认我做嫂嫂。”

舞阳笑着点了点胞妹的面颊,“哪儿都有你凑热闹。”又对蒋徽道,“但这也是心里话,你可不准与我们生分。快快快,唤声嫂嫂。”

蒋徽由衷地笑起来,一向知道两位公主性子大方、待人坦诚,便依言唤二人“嫂嫂”,又道:“人前如何也不敢造次的,人后倒是敢稍稍放肆些。”

“人后要是也把我们当外人,我们是如何都不肯依的。”舞阳说着,从奶娘臂弯里接过阿昭,“我们的太子殿下,我和柔嘉一直哄着,这方面也算是很有经验了。父皇给取的这名字,有点儿意思——唐家兄弟几个的子嗣,是文字辈。”

这一点,蒋徽是知道的。

说到这个,柔嘉忍不住笑了,“这一阵,父皇又惦记着给唐意航家的孩子取名。母后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薇珑正兴致勃勃地建园林呢,孩子真还没影儿呢。”

蒋徽也不住笑起来。皇帝私底下的性情、做派,是很随和、可亲的。

宴席间,因着京城文武两奇才、两位公主都前来捧场,到场的人俱是与有荣焉,宴席之后多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为此,书院、镖局两方面的事情,愈发的得心应手。董飞卿从事的两个行当,归根结底是没离开文、武二字,跟他较劲,架不住他没规律可循的路数不说,更架不住护短儿的程阁老、唐意航出手,明知是自找罪受,那就不如识相一些。

董飞卿没有垄断哪个行业的心思,别人从别处下工夫,仍旧能有不错的前景。譬如走镖的路线,三合镖局专攻疆域图上北部主要的一些路线,别的镖局尽可以接往南走的生意,谁也不用妨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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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同手中沙,无声流逝。

转眼又到了冬月,阿昭已出生四个月,爱笑、活泼的性格愈发鲜明,哭的时候很少,假哭的情形有一阵倒是不少见——有时候不如意了,就会张着小嘴儿啊啊啊地假哭一番,蒋徽每次见了,都是揉一揉他的小脸儿,说“没用,换一招”,董飞卿则会笑着把阿昭抱在怀里,一通胡乱打岔,把儿子从假哭弄成哭笑不得。

每一日,蒋徽看着容颜酷似的父子两个,都会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有时候,她会有时间总是不够用的感觉:一些女学生在下学之后或是休沐的日子来找她,男学生则一向是把写的诗词歌赋话本子派小厮送来,请她过目——这些是董飞卿无意染指的,就算有兴趣,造诣也真不如蒋徽。

这一年,经由蒋徽筛选,叶先生以书院的名义又向外推荐了不少佳作,几名子弟闺秀因此扬名,成为小有名气的才子才女。

“等到明年乡试,你那边的学生能有几个榜上有名的才好。”蒋徽清楚,这才是最重要的。

董飞卿说:“只要他们不一起怯场,怎么也得有几个。”停一停,又笑,“解元的位置就别想了,恺之明年要下场考试。”

蒋徽笑道:“叔父婶婶说总也看不到他用功,并不敢指望他夺魁。”

“当年叔父比起别人,也是没下过苦功的样子。”董飞卿很客观地道,“奇才、奇才的儿子,怎么能用寻常的情形衡量。”

“我们家董先生也是一样啊,除了以前喜欢半道撂挑子的毛病,别的可是没得说。”

董飞卿把她揽到怀里,用力亲了一下。同样的话,别人怎么说,他都是听过就算,她说就不一样,心里特别舒坦。

程恺之、唐修衡等人,平时见到有趣的玩具就给阿昭送过来,程夫人、薇珑和两位公主则是得空就给阿昭做衣物鞋袜,有上好的料子,定是留给他的。

东西越积越多,蒋徽只好单独腾出一个小库房,用来存放属于儿子的诸多物件儿。

时年腊月,镖局接到一宗百万两的银镖生意,数额不是开张以来最多的,难处在于是现银,便是雇主不说,董飞卿也要亲自走一趟才能安心。

在镖局,他是十分爽快地应下了,回家之后,抱着儿子,看着妻子,开始嘀咕:“到这会儿,我是真有点儿后悔开镖局了。这次出门,怎么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回来。”

舍不得,太舍不得了。

蒋徽却道:“镖局开张一年多,你这总镖头只押过一次镖——这会儿怎么好意思抱怨的?

“瞧见没有?”董飞卿把阿昭的小胖手托在掌中,“娘亲总是比爹爹心宽、心大。”

阿昭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父亲的大手,琢磨片刻,抬手拍了一下,继而绽出童真的笑靥。

董飞卿哈哈一乐,反过来轻拍一下阿昭的手。

阿昭要打回去,父亲的大手却灵敏地闪开,他懵懂地看着父亲,片刻后,手拍在父亲胸膛。

蒋徽撑不住,笑出声来,“小淘气。”

“信不信我咬你?”董飞卿捉住儿子的小手,作势要咬。

阿昭一面躲闪,一面逸出甜美稚嫩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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