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恣欢(15)

“可是,让他神魂颠倒的人,是你。

“我向他表明心迹,说就算做他的妾室也甘愿。可他让我搅黄你的婚事,帮他如愿娶你。那样的话,他会让我如愿,进门做他的妾室。

“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一步一步,我恨上了他,也恨上了你。

“我是要搅黄你的婚事,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出嫁。我要毁了他的心上人。

“从那之后,我不在乎什么名节、清白了,便有了与丁杨的事。

“程夫人、叶先生再看重你,也不能干涉你的终身大事。你姓蒋,婚事只能由蒋家长房做主。而他们,对谭家言听计从。

“你不是眼里不揉沙子么?我原本打算,你出嫁前夕,把丁杨写给我的信拿给你看。料想你如何都不肯出嫁,定会闹得两败俱伤。

“只是没想到,你先发制人。

“你离开之初,他找过我很多次,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何处。我说知道,想要我告知,先与我成亲,之后,我会把你带到他面前,让你做他的妾。

“他答应了。”

答应了也没用,在外流离的蒋徽仍旧握着她的把柄,能够左右她的前程。

蒋徽敛目思忖。

私心里反目,明面上照常来往的日子,她与谭庭芝算是半斤八两。

谭庭芝不是看重友情的人,在情意、名利面前,失意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迁怒、舍弃友人,处心积虑,谋取畸形的快意。

而她察觉到谭庭芝的变化之后,只觉愤怒、难堪,冷静下来,开始为自己打算。

她要离开蒋家,而谭家是能帮她如愿的首选。

至于谭庭芝的意中人,听了这么多,她也猜不出是谁。谭庭芝是在委婉地告诉她,这一场是非,那男子功不可没,要勾起她的好奇心。

谭庭芝抿了抿干燥的唇,说起别的:“我以为,你离京之时,叶先生和程府的人都不曾出手,必是对你失望,再不会管你。今日看来,我想错了,当初应是你请他们不要出手。你的初衷就是离开家族。”

蒋徽颔首,“没错。”

谭庭芝不再言语。

蒋徽笑说:“旧账翻完了,你不妨早些回家。武安侯府的门风好,跟谭家一样,遇到是非,必是别人的错。看到那封信,他们一定会说,是谭庭芝那个贱人勾引丁杨。”

谭庭芝身形明显僵住,眼神有些诧异。

“奇怪我怎么不问那个人是谁么?”蒋徽莞尔,“没必要。不过是又一个利用你的人。我能如愿,说起来,也有他一份功劳。”

当初所谓爱慕她的那些人,品行一向参差不齐,她很清楚。

谭庭芝想让她迁怒那男子,想以告知男子身份为条件,让她对谭家手下留情。她偏不让她如愿。

被意中人唆使,从来不该是背叛友人的理由。眼下,一码归一码比较好。

蒋徽对站在不远处的友安招一招手,又用下巴点一点谭庭芝,示意他帮自己送客。

.

谭振亨随董飞卿走进倒座房的堂屋。

董飞卿示意他落座,又唤刘全上茶。随后,一言不发。

谭振亨只得主动谈及来意,清了清喉咙,道:“董公子,尊夫人与谭家的罅隙,想来你已清楚。”有求于人,自然要用适当的称谓抬高对方的地位。

董飞卿却笑微微地道:“我不清楚,一头雾水。”

“那——”谭振亨意外,“我能否去见见尊夫人?”

“不能。”董飞卿和颜悦色的,“她压根儿就没打算见你。这点儿眼力见儿,你总该有。你能与她说的,不过是摆轻重,这等事,我来应承更为妥当。”

“……”谭振亨明显地流露出尴尬之色。

“不想说也不用为难,”董飞卿道,“打道回府就是。”

谭振亨沉吟多时,吞吞吐吐地把收到信件的始末道来,末了道:“我们行差踏错之处颇多,我承认。眼下,只求尊夫人高抬贵手,给小女一条出路。”

董飞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别的且不说,我只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教导出那等品行的女儿的?说下贱都是抬举她。”

谭振亨当即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的确,我教女无方,可她到底是我的骨血,就算她有错,也要昧着良心包庇。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

“你也好意思说天下父母心?”董飞卿唇角的笑意不减,“这两年多,但凡你有点儿良知,心软过一次,兴许都不会有今日这局面。”

谭振亨颔首以示承认,随即却道:“你也说了,我过来,是要摆轻重。以你的才智,不难想到。那么,你想如何应对这件事?”

董飞卿说,“我只想看看这场热闹。若有机会,加一把柴,把这把火烧得更旺。”

谭振亨眼色深沉地看着他,“不错,你身后有首辅撑腰,但你也别忘了,次辅所在的董家早已容不下你。再一个,便是被你退亲、颜面扫地的陈家。蒋徽那边,我就不用说了,她与你的处境大同小异。对这件事,偏帮谭家的门第怕是不在少数。清官难断家务事,无论如何,程阁老就算出手,想让你们安稳过活,就要适当地迁就几个门第。”

“我们夫妻二人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董飞卿语气寒凉,“我们回来,没打算要谁撑腰,也不在乎哪个小人作祟。你摆的这些轻重,委实可笑。”语毕,眼中现出森寒之色。

谭振亨对上他视线,不消片刻,便已紧张的口干舌燥。

董飞卿有一双好战的眼睛,此刻,那双眼里,杀气尽显。

于千军万马之中展露锋芒,博得骁悍、狠辣名声的少年;于万千文人学子之中脱颖而出,夺得探花,踏入官场便官居五品——这样的一个人,在特立独行、不知好歹的表象之下,终究是有着过人的胆识、城府与气势。一旦显露,等闲人就招架不住。

“请回。日后当心些。”董飞卿眯了眯眸子,语速缓慢,语气森寒,“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谭振亨离开时,面如金纸。

董飞卿回了一趟内宅,对蒋徽说:“我出去一趟,要很晚才能回来。”

蒋徽哦了一声,“不回来也没事。”

董飞卿皱眉,抬手掐住她唇角,“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

蒋徽笑得不轻,打开他的手,“要是有那个贼心,我怕也没用。”随后,把丁杨的亲笔信拿给他,“不折腾刘全了,你选个言官,雇个人送到门房。”言官横竖也是闲着,对这种握着凭据弹劾武安侯、谭振亨的事情,定是一百个乐意。而这种信件,留在手里总觉得膈应,不如早些出手。

董飞卿说好,接过信件,有些嫌弃地甩了甩。

蒋徽又取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一块碎银子,“今儿看着你顺眼,赏你。”

董飞卿哈哈一笑,把银票收起来,转身出门。

.

傍晚,友安进到厨房,要给蒋徽打下手。

“晚间要吃剩菜,你跟刘全知道吧?”蒋徽问他。

上一篇:承宠记 下一篇:桃色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