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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108)

董飞卿却哈哈大笑,捏了捏她嘴角,“又想造我的反了是吧?”

郭妈妈忍着笑,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不管。”蒋徽把匕首拿在手里,“我喜欢这个。”

“什么你的我的,”董飞卿道,“连我都是你的。”

蒋徽逸出欢悦的笑容。

翌日,程恺之来找蒋徽,要带她去街上转转。董飞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蒋徽似一只欢快的小鸟,喜气洋洋地跟着哥哥出门了。

董飞卿望着她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是真喜欢这样的她的样子。

薇珑过来了,得知蒋徽和程恺之出门了,笑,“我来晚了一步,不然的话,要问问恺之哥哥,知不知道开林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一定是替柔嘉公主询问。董飞卿故意道:“问你们家唐意航不就得了?”

“……”薇珑鼓了鼓小腮帮,决定避重就轻,“他从回来之后,太忙了,顾不上这些吧?我没好意思问过。”

这种话题,董飞卿自然要适可而止,笑道:“昨日我问过了,开林哥被一些事绊住了,大抵入秋回来。”

“哦。”薇珑有些失望。

董飞卿知道,她这是在替柔嘉公主失望,“我就不明白了,柔嘉公主不能自己问皇上,或是写信给开林哥么?”

薇珑叹了口气,轻声道:“她给开林哥哥写过信,但是一直没收到回信。是问皇上也行,但她不好意思。听说,这一阵,皇上、皇后盘算着何时给舞阳公主和恺之哥哥赐婚呢。在这时候提开林哥哥,她担心皇上、皇后觉着她心急。”

董飞卿失笑,“还是那样,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没一样有用。”

薇珑并没不悦,温言软语地解释:“女孩子,大多都是这样的。”

郭妈妈走进来,奉上两盏蜜沙冰,行礼后便退下,让兄妹两个继续说体己话。

薇珑开心地笑了,“姐姐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一定是她早就吩咐下去的。”

董飞卿嗯了一声。蒋徽的迷迷糊糊只针对她自己,对长辈、手足,说是体贴入微都不为过。

“哥,在姻缘上,你最有福。”薇珑由衷地道。

董飞卿笑起来,“怎么说?”

“姐姐才名在外,又什么都会,而且这样的体贴人,这还不是有福吗?”薇珑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一下,“整个京都,前后二十年,怕是都不会有姐姐这样面面俱到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儿待她。”

体贴人?董飞卿心说,体贴你是没错,她对我可是没谱的事儿,高兴了就忙这忙那,不高兴了就什么都懒得管。但是,在女子之中,蒋徽的确是独一无二。

他就笑了笑,“放心,我又不是为了委屈她才娶她的。”

薇珑笑起来。这个哥哥是这样的,让人顺心、暖心的话,从来是别别扭扭地说出来。

“你养的那些兔子怎么样了?”董飞卿念及此事,问她。这一段他和手下都顾不上去书院,便不知道这件小事的后续。

薇珑烦恼地蹙了蹙眉,“还说呢,挨了我娘一通训。

“那些兔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瞅空子就往别处跑。前几天,我过去看它们的时候,好几只一起跑了。没别的法子,只好让工匠们一起帮着找,忙了大半天,总算是找齐了。”

董飞卿轻轻地笑起来。

薇珑继续道:“回家之后,跟我娘提了两句,她说我活该,根本就是自找的麻烦。

“她意思是,我又不把兔子放跟前儿照顾着,那就不是养兔子。既然如此,忙活这一场,委实多余。

“我想了想,也是。与其我让几个下人照顾着它们,便不如把它们交给打心底喜欢也会养兔子的人。

“就这么着,让我爹和吴槐把以前踅摸到的那些兔子都物归原主了。

“只剩了一只——挺奇怪的,就是我和爹爹救下来的那只,它像是特别不愿意走的样子,我就由着它了。”

董飞卿听她说完,笑了一阵,“你怎么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说的就是呢。”薇珑对自己也很头疼。

两个人闲话一阵子,薇珑拿出一幅画,是她新描绘出的书院概貌,“最早那幅图,我做了几处改动,觉得现在这样更好些。你瞧瞧,要是不满意,我们再商量。”

“行啊。”

兄妹两个神色认真地探讨起正事来。

程恺之带蒋徽走在街头,去了一些铺子,给她添置了很多京城今年时兴的摆件儿、衣料、首饰。

他知道她喜欢珍珠,但送她的首饰却是五花八门,大多数与珍珠无关——他是看着首饰,想一想蒋徽戴上的样子就成:好看就买下,衬不起她就不要。

蒋徽很享受这种情形。

漫步在街头,两人走走停停。

每到夏日,街头便不乏撑着偌大的青伞、挂着香饮子或饮子招牌的摊位,摊主售卖的,正是消暑解渴的绿豆冰雪凉水、甘草冰雪凉水、雪泡梅花酒等等。

蒋徽和程恺之都很愿意品尝一番,找出优缺点。

将近正午,程恺之问蒋徽:“猜猜看,午间我要带你去吃什么?”

蒋徽想了想,笑问:“是不是野味火锅啊?”

“没错。你要是忘了,就不带你去了。”他说。

蒋徽莞尔,“怎么可能忘了啊。”

哥哥也是爱吃、会吃的人,但与常人不同:大夏天的,时不时就吃顿野味火锅;大冬天的,不定何时就会格外想念夏日里的香饮。

这一点,七、八岁的时候,她都被他带歪了——有一次挨叔父的罚,就是为这个。

有一年的冬季,兄妹两个自己琢磨着做了蜜沙冰,吃的时候,觉得分外可口,就多吃了些。

然后,好几天,兄妹两个难受得紧,直打蔫儿。

叔父知道了,当下没说什么,为俩缺心眼儿加胡来的孩子请来严道人诊脉。等到他们好利落了,又活蹦乱跳的,到了他休沐的日子,才开始跟他们算账。

整整一天啊,从一大早到傍晚,她和恺之哥就在叔父的外书房罚站。

罚站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叔父一直就坐在书案后方,看卷宗、翻书籍、写书信,神色是少见的冷峻,让室内的氛围特别特别压抑。

末了,叔父说:“连自己的身子骨都不爱惜,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指望你们什么?这年月的小孩儿,染个风寒就丧命的比比皆是,你们怎么那么瞧得起自己?”很少见的,语气很严厉。

随后,贴身服侍他们两个的丫鬟、小厮,都挨罚了,分头去做浆洗洒扫的粗活,半个月之后才回到他们身边。

自己挨罚挨训无所谓,害得下人跟着遭殃的滋味儿,实在是难受。他们立时长了记性,实在想结伴胡吃海喝了,都要先请示叔父。

夏天吃火锅的事,叔父倒是一点儿都不反对,只让他们记得吩咐人在室内放足够的冰,别闹出吃完火锅就中暑的笑话。

程恺之也想起了旧时趣事,与蒋徽相视一笑,继而一同去了三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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