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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宠记(3)+番外

不看重银钱的人,赚他的银钱也没什么乐子。钟离妩把双福安置到膝上,似笑非笑地审视着他。

虽然说起来相识已有一段时日,但她这是第一次认真打量他。她就是这样,只有谁真正引起她的注意,才会侧目、记住,否则平日就如睁眼瞎,今日还在一起谈笑风生,明日相见她都不见得记得对方。

这男子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容颜俊朗,狭长的凤眼十分明亮,目光直接、锋利,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透着不羁。

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二十一和二十九之间相差很大——她就是无法估算出这段差距,揣度不出他确切的年龄。有些人是这样的,过了二十岁之后的数年岁月,于心境、样貌等同虚设。

并且,他是不带有地方气息的那种男子,到何处都不突兀,但又是到何处都不能让人感觉他应该属于那里。

甚至于,她看不出他之前是从文还是从武,亦看不出他是江湖浪子,还是曾经为官。

越看,钟离妩对他越是感兴趣,由此,她说道:“这次不过银钱,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简公子只是道:“说来听听。”

“你来自何处?”

“大周。”

“名字。”

“简让。”

“简让。”钟离妩缓缓颔首,“大周前任暗卫统领,去年辞官赋闲。功成身退。”

说的是他的事情,可她是笃定的语气。

简让只是听着,仿佛她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嗯,”钟离妩再度颔首,“问完了,也答完了。静照轩让给你。”

“多谢。”简让起身,“告辞。”

钟离妩望着高大挺拔的身形,若有所思。

船只靠近无人岛的时候,钟离妩仍然留在客舱,坐在轮椅上,抱着双福,指挥着丫鬟小厮整理箱笼。

季萱来寻她,直言道:“我思来想去,分开住实在不妥。”

“这件事只能听我的。”钟离妩语气笃定。

季萱沉了脸,“我若是不答应呢?”

“我回去。”

“……”

“带上金钏、木槿。”钟离妩道,“你那些不中用的下人,也不准在我跟前晃。”

季萱忍着气,“那么,让兰绮与你同住。”

“不要。”钟离妩冷漠地望着她,“你怕什么?我要是想半路撂挑子,四年前就这么做了,并且绝对让你遍寻不着。”

季萱强忍着怒气,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怕你半路撂挑子,怕我这些年的心血全部白费!也正因为有四年前你不声不响跑出家门的前车之鉴,我才更要在你身边安排人手盯住你!”

“你的心血?”钟离妩牵了牵唇,招手示意两名小丫鬟推着轮椅出门,“你的心血只是要打造一件听凭你使唤的工具,无所不用其极。我要为家族无辜殒命的人讨还公道,但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她扬了扬眉,“你的心绪我一直在谅解,谅解了十来年,如今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不要试图左右我,不要事情还没开始就与我反目。”

“你一直在我谅解我?”季萱亦步亦趋地跟在钟离妩身侧,冷笑连连,“意思是我白白抚养了你这些年?原来我辛辛苦苦这些年,竟养了一条白眼儿狼?!”

“我怎么被你养大的,你比谁都清楚。”钟离妩眼尾微扬的大眼睛现出罕见的凌厉之色,“你要记得,钟离家最后一点骨血,就是在你‘辛辛苦苦’的照顾之下,在洪水中死过一次!”

每每想到那个五岁的女孩无辜丧命,她就会齿冷。一个小孩子,在洪水中顺水漂流,魂飞魄散之前,可曾恢复清醒,想到家族覆灭的惨境?可曾因为自己置身的险境而哭而呼救?

季萱从来没对那件事心生悔恨歉疚。

是,因为那个孩子的魂飞魄散,才有了她的重获新生。可是,她不能因此感激苍天眷顾。做不到。因为她这些年需要每日面对季萱这样一个为了复仇已经心境、情绪失常的人。

那是一种太过漫长的折磨。

熬到了如今,她的忍耐已经用尽。

季萱低喝道:“是你自己不中用,便是那次真的死了也是活该!”

钟离妩闻言反倒笑了,打手势示意小丫鬟快些把自己送到甲板,口中道:“知道怎样的人才能与你这种人长久相处么?”不等季萱回答,她已说出答案,“把自己当傻子,把你当疯子。我是后者,一直如此。”

语毕,她安抚着怀里已明显情绪烦躁的双福,望向甲板。

简让与吕老板站在一处,玄色衣袂随着海风飘飞,分明是情绪颇佳,笑得现出亮闪闪的白牙。那笑容透着点儿坏,让人疑心他讨了什么便宜。

这时候的季萱却已被钟离妩气得完全情绪失控。她一把推开了推轮椅的小丫鬟,指着钟离妩的鼻尖,语声低哑:“下跪认错,不然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钟离妩仰起脸,大眼睛似猫儿一般眯了眯,迸射出森冷的芒,“把你爪子拿开!”

季萱二话不说,倾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钟离妩的面颊挥出一巴掌。

两名小丫鬟俱是抬手去阻拦,却比一个人慢了一步——

一块闪着银光的物件儿从甲板那边飞过来,结结实实打在季萱的手腕上,发出一声脆响。

季萱应声低呼一声,继而便神色痛楚地以左手握住右手,身形都有些弯曲了。

钟离妩看得分明,知道是谁出手,眼中寒意瞬时如冰雪般化于无形,吩咐两名丫鬟:“把她带回客舱去。”

简让负手走过来,视线环顾她轮椅周围,随即弯腰捡起那块临时充作暗器的碎银子。

钟离妩刚要道谢,就听他似叹息一般地道:

“又瘸又招人恨,你是来送死的吧?”

☆、第3章 打算

“送死?”钟离妩想了想,“说的也是。”

“那怎么还拉家带口地过来?”简让瞥过坐在她膝上的双福,“把双福给我算了。”

“想都不要想。”钟离妩斜睇他一眼,“你名字的意思,就是随时随地要人把心爱之物让给你?”

简让微笑,“没。跟你是碰巧了。”

“但愿如此。”钟离妩语声停了停,又问他,“我招人恨?”

简让敛目凝视她的容颜片刻,“嗯。”她可不是一般的貌美,并且要么懒得与人争辩,要么就说十分刺心的话。刚刚她说过的话,他听到了三两句。这样的女孩子,起码是很招女人恨。

钟离妩抬眼笑看着他,“那你怎么还帮我?”

“闲的。”简让问道,“去甲板?”

“嗯。”

简让帮人帮到底,推她过去。

“四喜呢?”钟离妩视线在周围寻找着。

“在舱房里玩儿。”随从收拾东西,四喜看着有趣,这半晌上蹿下跳地添乱。

“你好像很喜欢猫。”

“是。”简让道,“起初并没打算养狗。四喜是友人让我照看,有两个多月了,没还回去。”

两个多月了,有了感情,依他的性情,当然是不肯归还——钟离妩听出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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